唐秒没设想过和程铮爻见面。 而当真见到那一刻,她脑海刹那一片空白。 他们来到一棵杨柳树下,柳条低低垂落,对面是小桥流水,和一家古色古香的酒店。 古老的村庄,即使努力保持原样,依旧会被现代化商业气息所浸染,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也一样,怎么着都不可能画地为牢。 “过得怎么样?”程铮爻先开口,两手插在兜里,望着酒店前稀散的人群。 “挺好的。”唐秒手里还拿着蒲扇,有一下没一下摇着。 如今她身上还多了种松弛感,不伤人,挺好,程铮爻克制语气,仍放松道:“我过得不太好,自从你走了后。” 这话有误导性,误导人多想。 唐秒:“要不你找个对象,有利于身心愉悦。” 戳人心肺,无异于唐秒这样的。 “找了,没找到。”程铮爻面上云淡风轻,“发现还是你最好。” 他低头,将指间夹着的一根烟递到嘴边咬着,再掏出打火机递火。 火星子的颜色和余晖的颜色很像,唐秒瞥了一眼,将无情轻描淡写:“可是你不好。” 程铮爻一愣,握着打火机的手指震了震,震到身体的脉络里,无声无息的发疼。 他说:“唐秒,你走后有很多女的往我跟前凑,她们一个个都比你漂亮,比你温柔,比你会说话。” “可是……”程铮爻话锋一转,“我再想,那些人为什么不是你,我为什么非你不可了呢。” 唐秒轻轻搭话:“那你想清楚了吗?” “想清楚了。”程铮爻看着她,“我这一趟来,专程为你。” 唐秒轻摇的蒲扇慢悠悠停下了。 “我事先跟你说明,和你讲清楚,是确定我的心意,也是不让你一个人多想,唐秒,我非常明确的告诉你,我想让你回来。” 余晖被晕染成了一大团,程铮爻微低着眉眼瞧她,好久不见,她的脸圆润了些。 这样确切的话,唐秒一时难言,可她非常清楚自己不会跟他回去,也不吃心里的回头草。 “合约已经终止了。” 唐秒望着他,满脸的平静:“还有,你这个人不是非我不可,你骄矜,傲慢,有时候还很无礼,不允许别人反抗,你只是觉得我敢反抗,除此之外,我没什么特别。” 程铮爻轻松一笑,没恼:“我缺点这么多吗?” 唐秒不知道他怎么笑出来的,但她已经不想和他在这里耗下去了。 远处顾潮舟在等她,她重新摇起大蒲扇,转身离开。 杨柳垂在夕阳下,唐秒忽然回头:“日落村挺好玩的,你可以在这待两天再回去。” 说完,她往顾潮舟走去。 看戏的群众差不多都散了,这个点大家都回屋准备夜谈睡觉,唐秒和顾潮舟走在一起后,两人一起离开。 程铮爻熄灭烟,紧紧盯着唐秒的背影。他来这里,要是被一顿话打发,那就不是他了。 夜头渐深。 日落村传来阵阵蛙声,在夜灯下玩泥巴的小孩被家长逮进弄堂,路边的小雏菊被过路的人踩了一脚。 唐秒坐在大门前看星星。 她没住酒店,刚好有一户人家想要出租单间卧室,她刚好喜欢,就住上了。 这家人很好,天天都对她嘘寒问暖家长里短,唐秒想到已逝的爷爷,那是她唯一的亲人。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叮铃一声,是顾潮舟发来的消息:[今晚临时有点事,来不了了。] 唐秒在大门口看夜空时,顾潮舟有时候会来做客。 顾潮舟其实是个浪漫的人,而且感情细腻。 [没关系。]她回,也没过问他到底有什么事。 收到消息的顾潮舟放下手机,继而转身面对登堂入室的程铮爻,很礼貌地抬了抬手:“你现在可以说了。” 程铮爻不用想都知道顾潮舟是在跟唐秒发消息,他刻意忽略掉这一点,两手搭在膝盖上。 “我要说的事你应该清楚,唐秒是我的妻子。” 顾潮舟丝毫不慌:“秒秒说你们离婚了。” “你信?”程铮爻轻笑,从容极了,“上了户口本的人,哪能轻易说散就散。” “顾潮舟,离婚有冷静期,你不会不知道吧?” 离婚有冷静期,这件事谁都知道,而他和唐秒假结婚,这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,程铮爻赌得就是唐秒没告诉顾潮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