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的呼吸浅浅打在程铮爻胸膛。 像四月里温柔吹过的风,带着共鸣和微微热,拂过麦田下的热浪。 奇异的感觉在心头绕了一圈又一圈,程铮爻终于抬起手,晾在半空中好一会儿,才缓缓放在唐秒放松的肩上。 他试着推了推。 没推动,因为力量轻柔。 屋外雪松争相绽放,清清泠泠。 少女睡沉了,面颊顺从贴着,相贴的地方温度在一步步升高。 程铮爻似是叹了口气,他这回用了点力气推开唐秒,起身把她放倒在沙发,又随手扯下沙发背上的毛毯盖她身上。 他静悄悄看着,半晌眸色下沉,转身离开了这里。 等唐秒醒来,天已经黑了。 小镇被点亮,壁灯换上了新的灯泡,一眼望去如梦似幻。 唐秒摸了摸毛毯的质感,轻轻掀开放到一边,站在落地窗边眺望远处。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。 隔着一扇门,唐秒听得不真切,偶尔闻得程铮爻一两声玩味的笑,慵慵来:“你挺难伺候啊,姜可……这世界,还不是我想来就来,想去哪就去哪……” 唐秒听得心念微动,可她和程铮爻不同,或许他从小便见识过祖国的大好山河、国外的奇光异彩,因而能从容随意,释放天性。 她却每日都窝居在佟水村里,围着一池荷花、一抹湖泊中的月色、一井深渊似的水。 听着很美妙,事实却是田野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晒雨淋,是泥塘数不清的吸血虫。 她也想去看看这世界。 所以追来挪威,一半是为了程铮爻,一半是为了挪威风光。 唐秒从不做亏本买卖。 门内的说话声停了,门被从里打开,程铮爻带着一身倦意挂断电话,视线对上站在落地窗边的唐秒。 他一秒切换表情:“唐小姐醒这么早?” 窗外乌漆嘛黑。 唐秒哽了哽,死揪着一个点不放:“你说过的,你会离开挪威。” 程铮爻笑她,意味不明地答:“君子一言。” 他也当了回君子。 “什么时候走?”唐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,紧追其后。 落地窗外出现一抹绿。 程铮爻弓腰拾起遥控器一按,怡人的古典音乐便在房里响起,他一指窗外的那抹绿,嗓音是悦耳的:“唐小姐见过极光吗?” 唐秒没去看极光,只定定看着他,等他的回答。 “今夜极光很美。”程铮爻坐在沙发上,两腿随意交叠,他明白唐秒想听什么,可他偏偏不说,话题故意绕得远,“看看吧,以后就见不到了。” 唐秒一字一句阐述:“你的回答比极光重要。” 此话乍一听,好似赋予了浪漫色彩,像情话,会挠人心。 “等极光结束。”程铮爻回视她,“极光结束,我买票。” 唐秒立马转身看向窗外。 连多一秒的目光都不肯停留在程铮爻身上。 这是唐秒第一次见极光,它在空中轻盈地飘荡着,颜色从浅到深交替,由绿到红变换,壮丽动人。 唐秒一眨不眨瞧着,藏在口袋的双手微微攥紧。 她不知道身后那人并没有看极光,而是在看她。 男人的目光好像有浓浓心机,因眼尾长而幽深,所以显得老谋深算,但眼中明亮轻佻,所以又显得孤慵随意。 这并不是程铮爻第一次见极光,在他上小学那会儿,母亲便带他来挪威旅游过。 极光于他而言是回忆。 程铮爻品尝着上好的红酒,一只手撑在脑后,整个人往后靠,上抬眼注视着唐秒的神情。 猫在喜欢一样东西时,多半会先高傲一会儿,只有眼神会出卖它。 唐秒像猫,明明很喜欢,却非要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。 程铮爻原先想赶客,现在,他决定让客人多高傲一分钟。 二十分钟后,唐秒离开了cure酒吧。 今夜她的心情不错,程铮爻肯答应离开挪威,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,唐秒感觉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努力没有白费。 回去的路上,唐秒决定给汤尼和老板娘报喜。 有电话却先闯了进来。 唐秒接听:“喂。” 电话那头传来虎崽的声音:“姐姐。” 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