盯着手中的酒,点了点头,几不可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 “再过一阵子,等爹手中的力量再大些,一定把你接回来!”敖鹰狠狠地咬了一口大肉道:“你吃啊!一晚上都没见着你吃东西了,饿不饿?” 傅醉缩了缩脖子,依旧盯着手中的酒,摇了摇头。 敖鹰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儿子,傅醉今天穿着一身竹青色锦袍,外面套着那件澜冰做的,他们父子同款的墨蓝色夹袄。玄黑色腰带上绣着杏色祥云纹,敖鹰认得出,这也是澜冰的手艺。 倒是傅醉腰间佩戴的那枚拳头大小的玄黑色玉石,却是敖鹰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,亲手给他佩戴上的。 敖鹰看着儿子腰间的这块玄黑色玉石,鼻头蓦地一阵酸涩:“真好,这玉石你还戴着……爹还以为……你不喜欢呢!” 提及这枚玉石,傅醉低头扫视了一眼,略微沉吟了一瞬,便道:“人人亲其亲,长其长而……” 说到这儿,傅醉忽而想起,自己的爹爹是个根本没有念过书的山匪头头,跟他说这些,他必然不懂。 于是,傅醉转而低声补充了一句:“要尊敬爹娘。” 敖鹰的心底被他的这番话给温暖得热泪盈眶,他点了点头,道:“好好好!我的醉儿说得真好!我一直都听你娘说,你的书念得很好。” 傅醉盯着手中已经有些冷却的酒,小声道:“……是高先生教得好。” 敖鹰一愣,自然是知道他口中所说的“高先生”其实就是高随了。 就算敖鹰心底对高随万般憎恨,可当着傅醉的面,他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的怒火,苦笑了一声:“你平时要跟他后面好好学。” “嗯!”似是说到了自己熟悉的人,傅醉终于是有些放下了心中的那份紧张,微微地抬起头来,对敖鹰说:“高先生说,我目前是书院里学问最好的,若是能再这般保持下去,明年应该可以考中。” 一说到这儿,敖鹰眼前顿时一亮:“你要好好考,听你娘说,考试前后会帮你恢复你真正的‘敖’姓,具体怎么处理,恐怕还要看他们。” 傅醉脸上刚刚燃起的光亮,顿时灰白了几分。 他又将目光投向手中的那碗冷酒。 敖鹰没注意到这些,自顾自地说着:“你奶奶是个非常明事理的人,可她每次提及你,都要哭上个好半天……” 傅醉一愣,又抬起目光不解道:“我奶奶平时里都乐呵呵的,没见她哭过啊?倒是腊八节那天,府里请了妙衣坊的匠人给她量尺寸做新衣,她发现自己的尺寸又胖了几分,恼了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儿,她……” 这是傅醉长这么大以来,对敖鹰说的最多的一句话。 他在说到这件事时,脑海里瞬间回忆起腊八节那天的趣事儿,整个人顿时鲜活了起来。 可他的话没有说完,便停下了。 擅长察言观色的他,今儿个不知是怎么了,直到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,方才发现,自己说错了。 敖鹰铁青着一张脸,将小喽啰倒给他的烫酒再次一饮而尽,旋即,便将酒碗狠狠地砸向篝火中! 傅醉吓得浑身发抖,头低得更沉了。 “你会骑马么?”敖鹰缓了好一会儿,顺了好半天的气,却依旧紧咬着牙槽,恨声道。 傅醉吓得一动也不敢动,更不敢吭声,他手中的冷酒因恐惧而微微有些颤抖。 敖鹰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他回答,猛地回头看他,却见自己的儿子,跟个窝囊废一样,蜷缩在一旁,背靠着大树,而他的口中回忆的奶奶,竟然是那帮子贼人! 敖鹰恨得冲他大吼一声:“我问你话呢?!” 傅醉吓得双手一个哆嗦,手中的酒碗直接“哐当”一声,掉落在地,溅了他皂靴和袍边好些酒水。 周围本是欢声笑语的帮众们,顿时都噤了声,一个个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情景。须臾间,他们非常识趣地,一个个都转身安静地离开了。 傅醉的全身都在颤抖,身边的篝火都已经无法温暖他的身心了。他努力凝住心底的勇气,带着一丝哭腔,道了声:“……会骑。” 敖鹰压制着心底的火气,冲着不远处的小喽啰喊了声:“牵两匹马来!” 一个小喽啰壮着胆子上前,讨好般地问了声:“帮主,这大晚上的都快子时末了,你们爷儿俩咋还想骑马了呢?” 敖鹰睥睨了一眼正蹲坐在身旁的傅醉,恨恨道:“我要带醉儿去死亡谷,我要让他看看,他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