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,一拉门栓,天地之间的怒雪仿如迷离的飞花急吼吼地灌了进来。 “出什么事了?”海泊乔厉声问道。 可他的声音,却被飞雪的猛烈敲砸之下,压得仿若病入膏肓之人虚弱的喘息。 那管家也是一脸愁云,道:“净尘法师今儿一大早留下一封信,说是要出去云游一段时间。三年五载的,暂不会回来了。” 书房内的四个人:“!!!” “信呢?”海泊乔追问道。 “信是留给法恩寺上下所有僧人的,应该还在监院手里。” “怎么法师走得这样突然?”海夫人也走到门边,纳闷地问了句:“他有没有说云游的方向是哪里啊?” “没有。”管家摇了摇头,说:“不过,监院说了,净尘法师这几年暂时不会回来,恐有香客遇到麻烦了,无处开解,所以,他在临走前,给几个熟识的香客都留了本书卷。老爷,净尘法师也给您留了本。” “书卷呢?” “监院说,这个要让您亲自去拿才能心诚。目前已经有好些人拿到了书卷。听说,法师临走前,还给皇上也留了本。” 天地飞雪依旧猛烈地灌进书房内,将苟延残喘的烛火碾压于须臾之间。 海泊乔总觉得事出反常,他要亲自去法恩寺里瞧瞧。 净尘法师向来遵守诺言,绝不会在约定之日,不留下只言片语就突然离开的。 这事儿越是琢磨,越是蹊跷。 海颜只觉得容隐和管家两人的短短通报,却像是用一把无形的大手,将自己,甚至是将沈叹的命运,溺毙于无常之间。 无常。 海颜忽而觉得,沈叹前世被百姓们所冠以的称呼“沈无常”,竟在今生,也是如此的贴切。 事出突然,海泊乔带上容隐等一众人马亲自去一趟法恩寺。 至于沈叹,他还在莺阁内等着净尘法师如约而至,可这个节骨眼上,所有的前因后果尚不知晓,暂且还不能告诉他净尘法师已经出去云游的事儿。 海颜站在通往莺阁的小桥外,裹紧了身上披着的斗篷,就算她的手里怀揣着那个波斯白瓷小手炉,却怎么也烘不暖从心往外的森寒。 她的双眼出神地看着不远处的莺阁,阁内点燃了幽幽烛火,能在烛光倒影中,看到那个倚靠在床边翻阅书卷的沈叹身影。 唯一见证过沈叹真实过往的人莫名出去云游了。 这其中必定出了什么岔子。 而在前世,净尘法师将在半年后突然圆寂。会不会他此次出游,能破了这番生死大劫呢? 如果是,那是最佳。 毕竟净尘法师,是沈叹如丧犬般的十五年人生里,唯一对他好的人,也是唯一能证明沈叹身份的人。 净尘法师绝对不能出事! 想到沈叹目前的处境,海颜不知怎的,心中竟然莫名地酸软了一下。 她哀叹一声,努力驱散掉心中那一缕莫名的杂念。 且不论净尘法师,海颜掰着指头算了一下,再过几天,皇后娘娘的生辰之前,锦玉楼的几个伙计在外出进货的途中出了点儿岔子,当下与几个官差闹了点儿矛盾,被捅到了衙门那儿,不知怎的,竟然被判了个私通外族的罪名。 莫名被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的海泊乔,在牢房里待到快过年,才被放了出来。出来之后,海泊乔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儿。在这期间,海府为了摆平这事儿,前后打点了太多的银两。 海颜隐隐觉得,似是从这件事开始,海家就在走下坡路了。虽不知这无形的大手是谁在推动,可再重来一次的人生里,她希望能让海家避开这一劫。 之前皇贵妃的风寒不就完美地避过了吗? 只是不知,这一次是否能再一次侥幸地躲开。 海颜转过身去,于风雪中,望向空门山法恩寺的所在地,她在心底默默地祈福,希望已经出去云游的净尘法师能够一路平安,希望天上诸路神佛能保海家度过一次次的劫难。 雪团越下越大,海颜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后,便沿着荷塘边,向着主宅的方向走去。没走几步,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莺阁。 阁内橙色烛光微摇,摇不动依旧倚榻看书的沈叹身影。 海颜在心底哀叹一声后,便大踏步地离开了。 此时此刻,富丽堂皇的坤宁宫内,皇后也在哀叹。 她气愤至极地指着眼前的司马经年,怒道:“你!你再给本宫说一遍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