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我好,我也认了。”说到这儿,她似乎是要说服自己一般,对清荷道:“你看,咱们刚到京师城,为了明儿大婚,他在短时间内找寻了这间屋子给咱俩落脚。这天寒地冻的,屋子里的银丝碳备得足足的,什么床褥,吃食,应有尽有。我觉得,他对我应该还是挺好的。” “小姐!”清荷气得直跺脚:“以前那个不服输的您去哪儿了?怎么这会子这般认命起来了?” 海颜再度抬起头来,眼睛里已饱含着泪水,她哽咽道:“不认命不行了。前后不过三年,一切皆已物是人非,阴阳相隔,生死两茫茫。现如今,我还有什么可奢望的?只要有一方住处,哪怕日常只有一些个薄食,我也心满意足了。” 一提及生死之事,清荷也心酸起来,她微红了眼眶,宽慰道:“小姐,生死是天命,这些咱们只能往开了想。只要您活得好好的,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 “是啊,我就是想开了。”海颜用帕子轻轻拂去眼角的泪水,苦笑道:“一场灾变,永隔了至亲。就连我天生敏锐的嗅感,都能从此削弱成丝,我……” “小姐,之前那些个大夫不是都说了吗?您到现在闻不出太多的味儿,品不出雅淡的香,一切都是哀痛太大的关系。大夫还说,您这病根儿啊,要用昂贵的药材慢慢调理,嗅感和味感才能逐渐恢复。这三年来,您在杨府生活,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苦日子,恢复不了也是正常。” “可别这么说。杨世伯那是我的救命恩人,当初若不是他,这会子你我早就饮尽了孟婆汤,投身成个猫儿啊狗儿啊的,都说不定。其实这三年来,作为杨家养女,世伯他们待我还是极好的。” 清荷心情复杂地低语了一声:“哼,待您极好的,还让您嫁给那个臭名昭著的沈督爷?” “哎,你说,杨世伯他当初知道沈叹是东厂督主这件事儿吗?” “我看呐,杨家老爷知道得真真儿的。”清荷将刚才倒的那盏凉茶再度往海颜的手中送了送,道:“杨老爷子生怕他儿子考取功名后,就真的跑回杭州来娶你了。所以啊,他赶紧乘着这事儿还没个眉目,把你嫁走算了!” 海颜叹了口气:“他多虑了,我待杨睦山只如兄长,没有其他心思。” “可这杨家大少爷对您却是从头到尾都透着情思,”清荷提醒道:“小姐,杨少爷问鼎功名后,目前在翰林院,您说,咱们现在到了京师城,要不要求助于他?” 海颜一听,惊得赶紧张望了一番四下门窗,生怕隔墙有耳。自打嗅感削弱成丝,她凡事过得皆是万般小心。 此刻,她压低了声音,道:“求他做什么?” “杨少爷向来聪明博学,让他想办法帮您退婚呀!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心上人马上就要嫁给东厂督主了,怎么着也得设法阻拦吧?” “不!”海颜脱口而出:“杨睦山刚进翰林院没多久,脚跟儿都没站稳,根本就奈何不了这场大婚。更何况,你不记得昨儿咱们马车刚到广安街,见到的那一家老小么?” 清荷当然记得,她不仅记得,而且这一家老小被沈叹的马车碾压在铁蹄底下,发出的惨叫声,合着城门口那颗风雪中摇曳的头颅,吓得她一晚上都没怎么安睡。 海颜想想这事儿,便恐慌道:“那老妇人和几个半大的孩子,在风雪中可怜兮兮地跟沈叹磕头下跪,那额头我都看到磕出血来了。可沈叹全无半分同情。车轱辘在这些人的身子骨上碾压而过时,上下颠簸的动荡,和这一家老小的惨叫声,始终萦绕在我耳畔,挥之不去。清荷你说,沈叹这般毫无通融之心,若是拜托杨睦山想办法帮我退婚,恐怕,我是怎么死的,都不知道。” 自家小姐这么一说,清荷方才觉得,自己的主意有点儿馊,想法似乎过于冲动了。她甚至回想起坊间传言的沈叹,下设酷刑,上杀权臣,经常血洗某某府邸,放火烧光某条大街。他就像是恶鬼一般,在整个京师城内造成最大的恐慌,更是将自己的恶行伸向九州上下更多的城池。 天下之大,无人不唾骂这个如黑白无常一般的沈叹大督主,更是给他起了个诨名“沈无常”。 传言说,沈叹听说自己有了这么个诨名,直夸起得还不错。 渐渐地,世间只知沈无常,却都忘了沈无常的本名为沈叹。 就连皇帝都惧怕他三分。 沈叹手握批红大权,惯常询问皇上的事儿却跟票拟无关。他经常相邀那个登基才三年的皇帝,一同欣赏他刚刚研发的酷刑,在罪人的身体上造成的伤害,让罪人发出的惨叫,是否会更血腥一些。 他甚至会询问这个和他年龄相差无几的皇帝,杀人的刀子插入心脏几分才会让人死得痛不欲生。 沈叹的所作所为,可止小儿夜啼,更让这个年轻的皇帝每次在见到他研发的酷刑,和他询问的杀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