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r> 因雯金格外地聪慧,荆王妃难得遇见这样一个能说上话的人,因此她的话也不免多些:“王爷说喝一个人泡的茶,便能喝出一个人泡茶时候的心有没有静下来。” 雯金觉得这话说得有些玄乎,却也不好直说,只好顺着王妃的话问下去:“我是个俗人,喝不出这些门道。只好唐突地问一句:“不知王爷怎么说娘娘的茶?” 荆王妃本是抿嘴微笑的,听到雯金问这话,脸上的笑意立时就不同了,不由自主地绽开朱唇:“他啊,他每次和我的茶总说我没静下心,太过浮躁。” 雯金看荆王妃的样子,便知她与荆王感情甚好,故而大着胆子说道:“既如此,下次让王爷给娘娘泡一盅,娘娘也品一品,看看王爷的心是否浮躁。” 果然,这话说完,荆王妃笑意更浓,她用帕子掩住唇齿,“咯咯咯”笑了好几声,才慢慢地收敛起笑意,喝了一口茶水平下。但在静默片晌后,她又冷不丁地说道:“但我想,这世上没有谁的心能真正地静下来,因为人人都没有满足的那一天,内心自然也不能平静。” 她这话来得突然,雯金心中倏然一紧,强装镇静地低头端起桌上的杯子,抿入一口茶水,茶水煨暖了雯金的手,也稍稍抚平了雯金的心,她放下茶盅抬起头,才发现荆王妃嘴角挂着淡笑,正看着自己,便知这个话茬逃不过去了:“娘娘是天家的儿媳,与王爷伉俪情深,小世子又聪慧惹人爱,虽然这个儿媳当得辛苦,但在我看来,娘娘确实没有什么好求的了。” 雯金说得皆是实话,在外人看来,荆王妃高嫁进皇家,受荆王疼爱,并且生下世子巩固了地位,实非一般人所能企及的。 荆王妃听到雯金这话,一时并没有说什么,低头一笑置之。她从石凳上站起身,雯金赶紧随之起身,荆王妃抬手朝园中指了指:“我们王府这园子虽然没什么特别的景致,但也可一观,随我去走走逛逛吧。” 往园子深处走,固然都是一般的景致,但沉甸甸的花枝伏腰低垂,轻柔曼妙的柳条拂面而来,人在其间行走,自也生出心旷神怡之感。雯金行慢一步落在荆王妃身后,跟随的也只有两人各自的贴身侍女,并且很知趣地落在两位主子后面一丈远。此情此景引得雯金心中一动,想起去年也是这般春暖花开的时节,她在方家遇到余泽徇,得知了方家见不得人的心思。若不是余泽徇先她一步恢复前世的记忆,她此生岂不是又要落入虎口…明明是艳阳天,雯金想到此处,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。 “雯金,你应当知道,这世上,不是你不去招惹别人,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的。”走在雯金前头的荆王府忽然停下步子,慢慢悠悠地转过身,两眼紧紧地锁住雯金:“你知足了,可有的人不会知足。”她一面说,一面摇摇头,声音低沉而喑哑。 雯金从前世的回忆中恍然惊醒,肃然立住。她知道荆王妃有话同她说,不曾想如此直白。她明白荆王妃话里的“别人”指的是祁王,而聪明人之间,也无需装傻充愣,省去那些弯弯绕绕,她顿首行一平礼:“娘娘,我们国公府的大房与祁王殿下多有瓜葛,娘娘如此说,不担心我转身就告知祁王吗?” “我相信你会选择帮我,因为你不甘心屈居于你大哥大嫂之下。”荆王妃冲她佻起半边眉,嘴角上扬起微微的笑弧,有一股子自信笃定的意味:“你大哥大嫂永远都会比你跟祁王那边更亲近,如果祁王登基,那么你们夫妻俩只能看着你大哥大嫂成为新帝近臣了。” 虽然雯金选择荆王只是因为上一世与祁王的旧仇,但荆王妃这席话确实正中雯金夫妻当下的境况:“娘娘心如明镜,臣妇叹服。”虽是恭维之语,但其中未必没有真心实意在。她向前几步,更近荆王妃身侧:“不知娘娘要我做什么。” 荆王妃见雯金如此知趣上道,满意地笑着点头,又继续向前徐行:“你是个实诚人,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的。我们夫妻二人看中你,一是因为你们赵家的财力,二是因为你们家世子和宋国公府在朝堂上并不打眼,你我来往不会招人怀疑。” 上一世,方致之娶雯金,纵然也有几分真心在,可更多地还是为了帮祁王谋夺赵家的财力,以便夺嫡时打点各路官员,同时还可以利用赵家在江浙一带的影响力拉拢江南士人。 上一世的荆王夫妇呢?在雯金的记忆中,祁王登基后,荆王夫妇就前往藩地就藩,后头是在藩地平安终老,还是为新帝所害,雯金也不得而知了。 上一世荆王夫妇没有选择去争一争,恐还是因为夫妻二人出身都不好,也无有一个“助力”。 雯金跟上荆王妃的步伐,说话的语气中又添有几分信誓旦旦的自信:“只要娘娘用得上的地方,我和我娘家、我们世子,自然都愿助一臂之力。”她话中停了一停,垂下脖子,露出一段雪白光洁的后颈,手帕在手心里团了又团,嘴边斟酌了几番的话才出口:“娘娘恕我无礼,自古以来,飞鸟尽良弓藏的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