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家几位姑娘、奶奶移步稻香馆用膳。雯金便将几人亲送到院外,顺带拉住了碧叶问道:“碧叶姐姐,怎样?父亲有难为余家的小世子吗?” 碧叶这些日子也听自家太太聊了不少,打趣道:“姑娘这是人还未过去?心就在人家身上了?”言不尽意,于是还带着颇为玩味的眼神打量雯金,调侃了这一句,才正经答道:“为难没为难,我倒是不大清楚,不过现在老爷国公爷和小世子都随老爷去听雨轩了,想来过会子也要去稻香馆吃午饭的。” 雯金听来点点头,让碧叶先去干差使,自己则返回房中绣了一会儿花,结果绣了几针,那针脚怎么看怎么别扭,故放下绣绷再去看账本,平日整得井井有条的账,今日却怎么也入不了眼。 雯金知道自己心中念的是什么,只能将这些都推远了,终究是站起身,携上侍女银雀往屋外走,行至那中花园的复廊下等候。 中、东两花园之间由这条复廊隔开,中间立一道粉皮墙,粉皮墙上的漏窗形状各色各异,随着步子移动,花窗外的景色也随之变化。 余泽徇去稻香馆必然要经过东花园的复廊下,于是雯金一心在这里等着,想隔着花墙问问他可过了父亲那关。 余泽徇刚从听雨轩出来,秋风裹挟寒意,呼呼地吹灌进他的领口,顿觉后背凉飕飕的,激得他打了个寒颤,这才发觉,原他后背上渗出的冷汗已浸透了里衫。 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厮引着,余泽徇独自前往稻香馆,余松庭还在听雨轩内和赵老爷商量定亲等事。 经过赵万荣方才的一通审犯人似的“审问”,余泽徇不敢无礼造次,低头只顾往前赶,两眼一动不动,并不敢四处窥探。 “小世子!”听闻这急促的呼唤,余泽徇的呼吸和步子具是一滞,循声抬眼望去,只见那镂空雕花的木窗口后,站着他心心念念的一位。 “你先站远些。”雯金挥挥手将引路的小厮打发走。小厮先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,似乎经过好一番内心斗争,才慢吞吞地站远,可眼睛还是紧盯着余泽徇。 如此,余泽徇也不敢走近那花窗,远远地站着,弓身道:“姐姐何事?” 雯金说话也极规矩,正声:“若今日家父说话有什么冲撞之处,还望小世子多担待。” 余泽徇慌忙行了一礼:“不敢不敢,赵员外不管说什么,晚辈都当听着。”话中微微一顿,他的嘴角翘了微微的弧度:“更何况…我觉得赵员外对我应当挺满意的?” 雯金听他这么说,一时忘情,“扑哧”笑出了声,因笑骂道:“小世子似乎太自信些,若我爹真对你满意,何必看犯人似的看着你。”她朝小厮站的地方使了个眼色。 余泽徇也回身看了看小厮,强行为自己辩解:“那是赵员外怕我在这园子里走丢了,冲撞了姐姐。” 余泽徇上下左右看了看这粉皮花墙,突然笑了起来,他想到了那些才子佳人的戏本子里,才子佳人大多也是隔着花墙暗通取款,这样的联想竟让他一阵心潮腾涌,脸上的笑也更活泼。 雯金看他傻笑,奇道:“你乐呵呵地傻笑什么呢?”余泽徇抿嘴笑着摇头:“姐姐听不得。” 雯金见他遮掩,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,立刻倒蹙颦眉,杏眼圆瞪,口中重重一哼:“我看我爹还是对小世子你太客气些。”说完,甩袖转身而去。 赵万荣和余松庭谈完三书六礼一应事宜,二人从听雨轩并肩而出,共往稻香馆。余松庭望满眼的假山峰峦堆砌而起,楼台亭榭临水错落,绿荫掩映,不禁连连点头,交口称赞:“我还是年轻时为平定倭寇,去了江南几年,后来再没去过,今日造访赵员外府上,仿佛再到江南啊,人行园中,如在画中游。” 赵万荣心中很是受用,余松庭提及昔日剿灭倭寇,也勾出他心中另一桩事,一时感慨无限,抚须大笑:“不瞒国公爷,那时赵家的盐务生日远不如现在,我为换取盐引,在台州一带开中商屯【1】,彼时久闻国公爷盛名。” 昔日对余松庭高山仰止,今却和他做起了儿女亲家,赵万荣也十分自豪得意。 余松庭不曾想到二人还有这个缘分,微微一愣,随即也大笑起来:“既如此,那我二人今日定要痛饮几杯。” 两人说着脚下步子愈快,谁知刚过中、东花园交界的黑漆大门,就看见余泽衍立在复廊下,贴着花窗,踮脚朝对面够望。而花窗对面站的人,虽没瞧见,但余松庭和赵万荣一想便知是谁。 余松庭稍稍偏头,就看到赵万荣两眼几乎是要喷出火来。余松庭立刻狠狠清嗓咳嗽,余泽徇这才大梦初醒,回头望着二人,下一刻立刻畏畏缩缩不敢再动。 过了几天,余家便请了户部侍郎的褚夫人作为男方媒人,上赵家门上提亲。户部正关系着盐税等事,余松庭也是有一番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