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 章(1 / 3)

余泽徇直挺挺地跪在正房中央,垂搭下眼皮,但无半分懊悔认错的态度。

席氏见他倔得和只驴一样,气得胸闷气短,跌坐在上首的柞木软底太师椅中,一手抚胸喘气,另一手直直指着余泽徇,怒喝道:“你…你是哪根筋搭错了,居然想娶一个盐商的女儿?你让我以后这张脸往哪里放?你难道不知建安郡主分明有意于你。”

话罢,一只手便在自己脸上狠拍了几下,好似真不要自己这张脸一般。

国公爷余松庭在余泽徇眼前来去徘徊,背手在后,低头一言不发。

席氏脑中浮想联翩,想到日后京中赴宴,人人都向她睇来嘲讽的眼神,便觉头脑一阵眩晕昏胀,赶忙扶住额头,胳膊肘撑在桌上,阖上眼眸,倒吸一口气,嗳叹□□。

余松庭见状,忙将席氏身边的柳妈妈喊来,让她将太太扶下去休息,请郎中来诊一诊脉。

送走席氏,他慢慢抬脚向外,在余泽徇身侧顿了顿步子:“你随我来吧。”

余泽徇随行在父亲身后,依礼弯腰曲背,又忍不住悄悄抬眼,偷觑父亲伟岸的背影。

前世,父亲对他大抵是恨铁不成钢,他才学平平,为人处事也不大圆滑。相反,兄长余泽衍倒似乎更当得起宋国公府这个担子,父亲也常夸奖他。

因此,余泽徇心中有根刺,不大愿意与父亲近,二人之间别扭得很。可当他身子骨愈差,父亲依旧是为他花白了头,为他遍请名医,甚至去求神拜佛。

直至那时,他才明白以往辜负了父亲的一片心,后悔先前没有好好读书入仕。

此生,他总该让父亲放心地把担子交给他。

只父子二人,坐在花园的一个八角亭中,月下对酌。

余松庭提壶倒酒,余泽徇忙站起身,手扶住那壶壁,二人之间虽没有一句话,余松庭十分默契地将酒壶交到他手中。

滚热的酒汩汩流注到墨彩思文酒盅里,又溢出些在桌上,顿时酒香四溢开,两人在这酒香里都渐渐放松了神经。

“我儿真是大啦,都会自己给自己说媳妇儿了。”余松庭似是玩笑,又不失感慨。

余泽徇憨笑不语。

余松庭朝人举起酒杯:“和我说说吧,你看上人家姑娘哪儿了?听说你与人家姑娘也才数面之缘。”

余泽徇举杯和父亲轻轻一碰,仰头喝尽,余松庭只浅呷半口。

若说自己数面之缘,就对雯金生了情意,父亲必觉自己小儿心性,行事草率。

余泽徇沉吟片晌,答道:“现在万岁爷膝下稍大的皇子唯有祁王和荆王,万岁爷即位晚,今已年过半百。京中世家官宦大多开始站队,其中多看好祁王,但儿子终究是觉着圣心难测,还是不站队的好。”

余泽徇打量了一眼父亲,见父亲捻须侧耳,便继续说道:“大哥娶了大嫂子,嫂子兄长又定了祁王表妹,说不准众人心中已将我们划到祁王爷那派。既如此,想要不卷入这些事里,我便更不能定郡主了,那只会在着皇家纷争里越卷越深。”

“那你大可娶一位小官之女,何必要娶一个商人家的女儿呢。”不难瞧出,余松庭于这门亲事,亦是不大赞同的。

“儿子是想告诉旁人,我们家好财而不爱权哪。”余泽徇娓娓道来的语气模样,好似和余松庭调了个身份:“且儿子不通庶务,这赵家姑娘是个精明能干、长袖善舞的,想来将来能打理好咱们这府里。”

一通话完,余泽徇小心翼翼地观察父亲面色。他这一通话,看似说得是天花乱坠,实则纯属是胡诌的,也不知可有什么纰漏。

孰料余松庭听罢,拊掌大笑,颇为欣慰地点头捻须,看待余泽徇的目光也更为不同:“徇儿你真是大了,居然踅摸起这些事情来了。”

“既你大了,有了自己的思量,那我想这赵姑娘也一定不差。待我改日去拜访一次赵老爷,若她家也是个知礼的人家,那我就允了这门婚事。”

如此,可算是给余泽徇喂下了一颗定心丸。余泽徇两眼放亮,大喜过望,扬声喊道:“爹!”

父子端起酒盅,爽快地干上一杯,二人具是一仰而尽,不留半滴。

雯金闻父亲唤她过去,心中盖亦猜得所为何事,不敢耽搁,忙不迭去了父亲的书房。

平日父亲赵万荣很疼雯金,父女二人相处也融洽。但在这婚姻大事上,雯金自作主张了,实在不合规矩,她怕父亲生气责怪,因而心中腾起些许紧张不安。

沿花墙曲廊一路行去,行入听雨轩,推门入内。屋内四面槅门扇窗皆嵌着玻璃,窗明几净,一眼便能看见屋后大片的绿芭蕉,郁郁葱葱,极富生命力。雯金看着这绿芭蕉,心内紧张也消散些许。

而后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