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千宿尴尬地看了堂姐一眼。 “咳,这几个都是我的好兄弟,来来来,我给大家介绍一下。”他说:“这位是刘公子,这位是李公子……” 他一一介绍了一番,大家相互打了招呼,刚刚还吵得热火朝天的几个人,一下子都一脸腼腆地不说话了,伯母想开口说些什么,张了张嘴,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。 几个人欲盖弥彰地偷偷打量堂姐,堂姐气得直瞪奚千宿,奚千宿回身,正要教训一下他的这几个小伙伴,一声清朗的笑声传来,他顿时僵在那里。 不只是他,围在石桌边的几个人,一下子脸色都不太好了。 “奚兄,好久不见啊。”一个一身白色锦衣的青年,摇着折扇走过来。 他身材高挑,眉目清俊,气质温润,风度翩翩,摇着一把看似朴素的竹扇,但扇面中蕴含的珠光,一看即非凡物,随着他走来,白衣飘荡,银色的华贵暗纹在空中划过,一下子就把石桌边这群穿得花红柳绿的俗人给比下去了。 “你——”奚千宿刚开口,就被他无视打断了。 “还有这几位夫人姑娘,初次见面,”白衣公子啪地收起折扇,冲岑知弦这边抱拳作礼道:“在下池胥。” “池公子。”伯母忙说,她扭头看看奚千宿:“几位多时未见,一定有许多要聊的,我们就不打搅了,我们去那边走走……” 岑知弦早觉得气氛不对,她闻言松了口气,刚要拉着堂姐和刘昭俨逃开,池胥举起折扇摇了摇。 “倒是我的不是了,唐突前来,”池胥说:“本想与奚兄叙叙旧,如果打搅到了诸位,池某这便离开。” 一般来说,对于他人问的“打搅到你了吗?”这类的问话,普通人很难直接回答“打搅到了。”奚千宿也不能免俗。 “哪里哪里,”奚千宿不情不愿地说:“池公子是贵客,能与你叙旧,我很荣幸。” “贵客不敢当,”池胥笑道:“只是一介闲人罢了,能有幸受邀,参加贵府的春日宴,实在是三生有幸……” “叙旧以后你们自个儿去叙吧,我们这正在品剑呢,”李公子不客气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:“规矩是每个人拿自己的宝剑上来,比输了就收起来,比赢了就搁这上面,你带剑了吗?” 几个年轻人纷纷称是。 “不得无礼,你们什么时候看过池公子耍剑?这都是我们这种粗人玩的,人家池公子是文人名士,高雅得很!”奚千宿忙说,但他面色一下子就好了起来:“但李三儿,咳,李兄说得也有道理,呃,以后有机会我再陪池公子叙旧,今天春色正好,池公子不妨踏青寻芳。” 他边说边拱了拱拳,一副迫不及待送客的样子。 池胥就像没意识到这群人在委婉驱客似的,他不急不忙地走到石桌边,看了一眼石桌上的三把宝剑,不知为何,岑知弦在他微笑的嘴角上,看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挑衅。 “这三把剑,”李公子抖抖袖子,中气十足地说:“这把曾在去年秋猎上,捅死五头山猪!虽然都已经是中箭了的吧,还有这一把,王大哥在山里钓鱼的时候,突然蹿出来一头黑熊!王大哥就是用着这把剑,和侍卫一起,制服了那只黑熊!嘿,这把就更了不得了,你知道奚老八前阵子去哪里了吗?他去了拒马城!他带的就是这把剑,在那里,他有此神兵相助,在敌军阵中七进七出!杀人如麻!那叫一个血流成河,血雨腥风啊!我投他一票!今天的神兵就是奚老八的!” 大家纷纷赞同。 岑知弦听得满脸黑线,她瞟了一眼洋洋自得的奚千宿,很是无语,在拒马城时,这家伙明明是刚要往城外冲就被拦下来了。 奚千宿厚着脸皮,忽略了来自岑知弦这边的几个知情人士诡异的目光,尽情享受着来自小伙伴们的崇拜。 “不要说得这么夸张,”奚千宿说:“和常驻边关的将士们相比,我还有许多经验不足之处,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。” 大家都被他的谦逊所折服,对他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。 “怎么样?”李公子不怀好意地转向池胥:“你的剑呢?” 池胥微微一笑,招了招手,一个灰衣小厮捧着一个三公分长的小锦盒走上前来。 “这是什么?”李公子没好气地问:“裁纸刀吗?” 大家哄笑,小厮打开锦盒,池胥伸手从锦盒中取出一支羊毫笔。 他将羊毫笔轻轻放到桌上。 “这便是我的剑。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