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筏终于靠岸,程冲起身那一刻才发现腿已经麻木了,刚把孙小兰放下,就见白玉堂拔剑作势道:“有埋伏。” 展昭听了听动静,道:“也许是我们的人。” 果然,数十个黑影从暗处亦步亦趋地围拢过来,身影逐渐显现,却是身着衙役装束。 那为首一人此时也认出了他们,喊道:“展大人!”这才命人点燃了火把,快步过来打了个揖:“展大人,这到底是……” 展昭道:“李捕头,先前清风寨的人没来,展某不敢让兄弟们轻易冒险。没想到文庸在船上动了手脚,现在船已沉了,幸好我们有所防备,才逃了出来。” 李捕头道:“那船上的人……” 展昭默然摇头。 众人皆闻之色变。李捕头道:“真是罪大恶极,想不到文庸是这样的人!” 展昭问道:“辛苦你们在此等候,可有什么发现?” 李捕头道:“就在方才,文庸和他家的几个护院鬼鬼祟祟跑上岸,我们本想上去拿住他们问个究竟。谁知那几个护院武功太高,我们敌不过,让他们逃了,只拦下了一箱东西。还有几个弟兄挂了彩。” 展昭皱眉道:“他们逃往何处?” “不知,不过伤了我们衙门的人,他们应该不会回去了。我已派人快马通知各个路口的弟兄严密防守,免得他们逃出本县地域。这文庸本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富商,弟兄们都认识他,要想逃走,难。”说完回头招招手:“把东西抬上来。” 那箱子打开来,里面正是刚才在码头上做戏所用的那箱金银珠宝。展昭道:“此乃赃物,我们已查到文府一处隐秘库房内还有此等物品若干。有劳李捕头带人回文府暂为看守,等我消息,待我安排妥当,便着人运送回京。” “是,展大人。只是府内甚为宽阔,不知库房在何处?” 展昭向李捕头引荐道:“这是我朋友白玉堂,他知道在何处,可以和你们同去。” 白玉堂猝不及防,道:“喂,为什么是我?” 展昭看了他一眼,那神情分明在说:“不是你,难道是我?” 白玉堂硬生生把埋怨吞回肚子里,道:“行、我去。”谁让自己闲呢? 孙小兰也终于醒了过来。她只喝了两杯酒,药力不多,所以醒得很快,不过若不是有人相救,即使时间短暂,也足以让她沉入大海了。 她缓缓睁开眼,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少年正俯身对自己道:“小兰姐,你醒啦?”少年眼里的神采就如同他身后夜空中的点点星光。 孙小兰沉默了一瞬,恍然道:“你是……小莲的朋友?” “我叫程冲。” “我记得我突然很想睡觉,然后……”她想起了自己合上眼帘的最后一瞬,看见文庸从房里走了出去。 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她问:“我相公呢?” 程冲道:“小兰姐,事实上船上所有喝了酒的客人全都跟你一样睡着了,我和展大哥因为早有提防,才逃过一劫。然后,你相公带着他的手下,坐着小船逃走了。” “你是说我相公抛下所有人……”她感到有些寒意,瑟缩了一下脖子:“自己逃走了?那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 “船一直在漏水,没驶出多远就沉了,”他看了一眼展昭:“我和展大哥、还有白五爷一起把你救出来的。” 孙小兰喃喃道:“漏水?相公之前明明让人多次检查的,为什么会这样?那么多人、那么多货,都没了……” 程冲道:“人的确都没了,货还在。”他看着孙小兰诧异地神情,又道:“因为除了你们验货的那一箱是真金白银,其余的箱子里全是石头。那唯一的一箱宝贝,你相公逃走的时候带上了,不过刚才已经被守在岸边的官差截了下来。” 孙小兰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:“他骗我,他叫我陪他去海外做生意,说做完了这单生意就和我一起好好过日子的!为什么货是假的,为什么宁愿带上箱子也不带我逃?” 程冲蹲在她身前,深吸一口气,尽量把语气放平缓:“这还不明白吗?分明这一切都是他计划中的……” 展昭阻拦道:“这只是我们的推测,不可妄言。” “妄言?”孙小兰突然笑了起来:“不,他说得没错,他想杀了所有人,也包括我,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了,因为他早已嫌弃我……”她笑着笑着又掉下泪来:“嫌弃我也罢了,只是我没想到,他竟然还要我去死。既然如此,你们救我做什么?!”她站起身来,踉跄着朝大海走去:“家里人都死了,他也不要我了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” “小兰姐!”程冲去拉她,却被她恼恨中一掌拍开。
醒悟(1 / 3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