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妇人稳住了心神,冷冷道:“我不会告诉你们的。” 展昭虽知此案必定与她有关,但见她一介妇人,年事已高,实不忍动武,便动之以情道:“四条人命,无辜惨死,他们家中妻儿老小岂不为之喊冤?老夫人也有骨肉至亲,所以展某相信老夫人亦有恻隐之心,若是知道什么,还如实告知,让开封府替枉死之人求个公道。” “呵……骨肉至亲!”老妇人轻叹一声,眼中含泪,背过身走到窗边,低头擦了擦眼泪,道:“大人说得十分有理,老妇也并非不懂道理之人。只是老妇有苦衷,实在不能相告。” 展昭转而望向小莲:“那小莲姑娘,你可……” 老妇人立刻打断道:“不许说!” 小莲看了他二人一眼,讷讷道:“我、我听外婆的。” 程冲大步上前,抽刀架在老妇人脖颈处,喝道: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,总之告诉你,不管你今天说还是不说,在本案查清之前,免不了都要先到这当地的衙门走一趟,若你从实招来,念你年事已高,自会让衙门的人多顾念些,否则,牢饭可不是这么好吃的。”他自幼在京中摸爬滚打,见过多少权势富贵、威逼利诱,对他来说,在必要的时候说点狠话实在不算什么。 小莲仰头望着程冲冷峻的侧脸,跟今天阳光下笑着的那个少年郎简直判若两人,她不明白,为什么他会突然这么无情,不知不觉眼中已升起来一团雾气。 程冲却侧过身子不去看她,只因他不愿因为她破坏做事的原则。 小莲伤心气恼,正要对程冲出手,窗户纸“卟”的一声,一支飞镖破窗而入,直抵老夫人咽喉。 “外婆!”小莲猛地推开她外婆,那飞镖一划而过,老妇人终是无碍,小莲的肩上却渗出了血渍。 展昭随即从窗户跃出,极目四望,然而此刻月黑风高,四处黑影崇崇,却不知那人身在何处。敌暗我明,恐再生变,展昭只好返回屋内。 小莲捂住肩头,无力地跪坐地上,那血渍并非鲜红,却是紫黑色,可见飞镖淬有剧毒。 “小莲,小莲!”程冲拥着她,一声比一声喊得急促。他捧起小莲已惨白发青的脸:“你别怕,我背你去山下找大夫!”这么说着,自己的泪却先掉下来。 老妇人亦杵着拐杖慢慢躬身下来,双唇颤抖,含泪喊道:“莲儿,我的莲儿……” 小莲摇摇头,艰难地张开嘴,喉头里已咯咯作响,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公子……你、还会回来看我吗?” “我会——!”程冲答得毫不犹豫,却带着一丝颤音。 听完这句话,小莲安心地闭上眼,微微笑道:“外婆,小莲……就要见到娘亲了。”话音落时,人亦瘫软在了程冲怀里,再无气息。 程冲紧紧抱着她,目光中透着一丝狠厉,沉声道:“等我抓到了凶手,一定回来祭拜你。” 老妇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,不禁老泪纵横,痛心道:“傻孩子,为什么要替我去死……” 程冲把小莲的尸身轻轻放在地上,握着拳头站了起来,红着眼睛问老妇人:“你看到了吗?凶手想要杀人灭口。你的孙女已经被凶手杀死了,你还要包庇凶手吗?” 孙老夫人愣了半晌,摇头道:“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孙女,难道还要再……”这句话她没有继续说完,她顿了顿,嘴里随即流出暗红色的鲜血,倒了下去。 展昭上前捏着老妇人的双颔看了看,皱眉道:“她嘴中含着毒药,一定是早已想好若事情败露,便一死了之了。” 两人将未及逃走的家仆拘来一番询问,得知老妇人姓孙,她女儿女婿英年早逝,膝下仅留下两个外孙女——小兰和小莲。姐姐孙小兰几年前成了亲,姑爷姓文,后来带着小兰跑出了谷,不知去了哪里。至于是否有见不得光的交易,这些下人也说不真切,因为每次客人来都是与老夫人、两位姑娘关着门说事,最多在谷中逗留一晚便离去。 清晨,离溪边不远的空地上立起一座新坟,坟前简易的木碑上写着一行字——“孙小莲之墓”。程冲采了一捧野花,默默放在碑前。一只黑猫从林子里跑出来,绕着坟墓走了一圈,“喵呜”地低低叫了两声,跑到程冲脚边蹭蹭,安静地蹲了下来。 “灵灵。”程冲轻轻抚着它的颈背。 展昭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。从方才起他的心中便隐隐作痛,只因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,一个曾经死在他怀里的女人。别人都叫她“女魔头”,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却对她动了心。想到她临死前的一幕,过往种种浮上心头,那隐痛突然在展昭心中扩散开来,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鞘。 程冲在坟前只逗留了片刻,便振作精神向展昭走来。走到展昭跟前,并不再提伤心之事,
谷中人家(4 / 5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