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探尸(1 / 3)

从窗口路过的倒也不是别人,正是裴檐雨。

一盏小灯笼在夜里明明灭灭,照得人影也随着晃动。裴檐雨穿过一道长青竹林和一座小桥,就到了这临安王府的最西北角,那边有一座破败的木屋立于明月下,两扇窗黑漆漆的好似两只人眼。

风过,裴檐雨紧了紧肩上的披风,便推开了这屋子的木门,震起一屋子的灰尘。冷冷月光自破了个洞的屋顶泄下,照得灰尘也也多了几分灵动的冷意。

寒夜如昼。

只有裴檐雨手上的提灯还有几分暖,映出地面上连串的脚印。

想必应该就是这儿了,裴檐雨暗忖。她握着提灯环视了一周,发现了地上一连串的脚印,一直沿到了屋内的角落里去。

她沿着那串脚印走过,那儿处有一张破旧木桌,周围挂满了蜘蛛网。绕过那张木桌之后,就能看见一个旋着向下的楼梯,也没有刻意隐藏。

裴檐雨扶着还有些潮湿黏滑的墙壁,顺着楼梯向下走,便到了临安王府的地牢之中。

地牢临着淌过临安王府的活水,又是在深而无风的地下,自是比其他地方要更湿更冷些。寒意浸透的水滴一点一点地从顶上落下,

“哒——”

“哒——”

“哒——”

落下的水滴砸在了地上,一声一声和入裴檐雨的脚步声中。

裴檐雨把灯盏高举过头,才微微弱弱地照亮了自己周身的一小圈。

地牢内的阴湿之气很重,烛火都暗了下来,在竹编笼子里孱弱的摇晃。

这底部的空间狭□□仄,看上去也不经常使用和打理,整个地牢内都散发着一股腐臭和霉菌混合的恶臭味道。

裴檐雨自中间的小道走过,两侧是一间一间铺着干草的监牢。干草的颜色已经发灰,其上长着蘑菇,和墙角处生长的蘑菇颜色不同。

小小的暖黄光团在这里缓缓移动着。

第一个牢内,有一只老鼠窸窸窣窣爬过干草。

第二个牢内,有一架侧卧着的木制刑具,上面还有干涸凝固的斑斑血迹。

第三个牢内,有一个发灰的骷髅头落在监牢的门处,双眼处窝着两对红红的眼睛,还在发着红色的幽光。

不见躯干。

直到第四个牢内,裴檐雨才看到那具从河水中打捞上来的尸体,点点绿色尸斑已经覆盖住了他浮肿的全身,裂开的水泡在他的身下聚成了一滩发绿的尸水。

裴檐雨脚步顿了两三个呼吸,眼前的场面着实让人恶心,在心底安慰了自己好半晌,才做足了准备,

“吱呀——”

她推开了牢房的监门,踩在了湿稠粘腻的地上。

小灯的烛火猛地发出了爆裂的声响,明亮了不少,烧得也猛了许多。

裴檐雨并没有作过多的迟疑,举着灯盏打量着这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。

若说他是尸体,其实他的外形乍看起来更像是被麻袋套起来的一头牲畜,浑身肿胀,几乎已经看不出外形了,只能隐隐约约地还能辨认出一些突出的特征。

比如他的四肢,比如他的宽肩。

裴檐雨屏着呼吸,提着灯继续向这人的头上照去,只有一个后脑勺正对着她,能见头发之下发白的头皮。

看着这恶心的尸体,裴檐雨思考了半晌,还是将灯笼放在了一旁,伸手“嘶——”的一声扯下了一截袖子。

她隔着这块碎布,小心翼翼地将着尸体的头扶正。

一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灯盏,烛火暗暗,斜着照亮了这具浮尸的整个面容。

被河水泡发的头显出极不正常得肿大,隐隐地能从脖颈下看到一条一条的青色脉络。最上面的一层面皮犹如镀了一层蜡壳,与底下微微有些透光的皮肤极不相衬。

蜡壳之上,赫然印着一张与裴檐雨有八分相像的脸,正紧闭双目,面颊发灰。

裴檐雨禁不住倒抽一口气,随即便是一股恶臭入喉,熏得泪水都淌出了些许。

那灯盏愈燃愈旺,随后紧接着就是一道爆裂声响,整个地牢内又重归黑暗和寂静。

只有角落里的老鼠还在吱吱叫唤。

裴檐雨连忙操起一旁灭了的灯盏,水花溅起,染绿了衣摆。她在地牢内疾行奔走,心脏砰砰作响,在即将登上那最后一节台阶之时,却撞上了一个稍显坚硬的胸膛。

裴檐雨心里头一慌,身子向后倾倒,眼见着便要从楼梯上滚下。却被人隔着衣袖抓住了小臂,稳住了身形,“当心!”

“让本王看看,是谁胆子这么大,大半夜的跑到这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