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严朝七从这件事中摘出去。 赵杭蹲下来平视他,心平气和地问他:“那你是谁?” “寻常人应该只知道孙家祖宅不幸走水,全族皆亡。你好像,还知道点别的?” 她语气里甚至带上几分笑意。 严慕阳悚然一惊。 “逃亡在外的孙家人?”赵杭又摇摇头,“当年孙家祭祀,大火中无人生还,你若是不曾去祭祀,那便是,孙家私生子?” “可是一个私生子,怎么会知道孙家辛秘?” 严慕阳额前的黑发顺着他垂下的头落在眼前,遮住了他半张脸,神色不明。但他脊背仍挺得笔直,像是在努力撑起什么。 “我是孙家二房的长子。孙尚任当年坑害我爹,将我这一脉赶尽杀绝,是因为我爹发现了他背地里与元戎做得那些勾当。” “若无朝七,我早死了。” “当夜那位孙公子身上的玉佩纹路,与我幼时在孙尚任身上看过的一块玉佩很像。可是,孙家早该死绝了不是吗?” 他微微抬起头,直勾勾地看着赵杭。 为什么,他们还会找上朝七? 朝七,为什么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? 他的黑眸中是无声的质问,更是浓重的悔意和自厌。 如果,他当时及时劝住朝七不要去,及时将这些事告诉朝七。 那他是不是还能跳起来打他两拳,刀子嘴豆腐心地一边骂他一边替他想对策。 赵杭直起身子,垂眸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青年。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,“我能保证,那时在宅子中的人无一人活着,孙尚任,是我亲手解决的。但是,孙尚任当初在凉州扎根多年,未尝不可能留有后手,他自己用不上,他的子女也可能用得上。” 严慕阳用力咬紧牙关,清俊的五官有些扭曲:“凭什么……” 凭什么孙尚任的后代还能活着,而朝七却只能变成一缕幽魂? “起来吧,剩下的我会解决。”赵杭淡淡道。 严慕阳却一动不动,眼神滑过严朝七,嘴唇有细微的挪动,却没出声。 “我说了,无知者无罪。” “将军一言九鼎——”严慕阳像是一瞬间卸下了什么重担,挺直的脊背也松了下来,垂眸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纹路,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。 凉西孙家勾结元戎,是榜上钉钉之事。可当年之事牵扯甚广,赵杭本想活捉了孙尚任,却腹背受敌不得不杀了他。 回凉州后,还未抄了孙家,孙家宅子却先走水,孙氏全族葬身火海,包括那些勾结元戎的证据。 最终只得以走水结案。 严慕阳心里知道,当年的孙家给凉州带来多大的灾祸。就算他并未从中获利,反而家破人亡,赵杭也不可能信,不可能再让自己呆在新兵营中了。 好一点便是流放,坏一点便是杀头。 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结果,只要严朝七能干干净净的,就好了。只是,还是有点舍不得营中的那些傻子。 “只要将军能将害死朝七之人血债血偿,我死而无憾。”严慕阳又挺直背,标准地行了个礼。 赵杭沉默片刻,淡淡道:“死而无憾?孙家之事,与你一个姓严的有何干系?” 严慕阳愕然仰头,像是没听懂她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。 赵杭弯腰拍了拍他的肩:“往事沉疴不必追,你如今姓严,带着严朝七那份好好活下去。” 严慕阳剧烈地眨了眨眼,才缓缓起身,踉跄了一下。 “去吧。”赵杭冲着他微微笑了笑。 严慕阳却又哑声道:“朝七死了,营中又有人议论您是循私报复——” 他顿了顿。 赵杭本想说此事不必他操心,但眼见他似乎又有什么话说,便将这话咽下。 “我,我能替您解决。”他好像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