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“所以我觉得,若这些是张元先所为,他应还有更大的目的,张载教出来的,不应该这般目光短浅。” 她从未看轻过张元先。 ——就算他先前表现出轻浮、暴躁的性子。 张载官场浮沉几十载,张元先就算未继承张载的手腕,也不会这般天真幼稚。 萧鸣珏沉默片刻,“坊间流言,是传得最快、最广的。” 赵杭眼底闪过幽深,忽地想起了那个神出鬼没的茶商。 张载也在找那个茶商? 所以才引得坊间议论纷纷,想勾那茶商出来。 赵杭眼神一凝,茶商,勾连起幽州和凉州,凉州的军晌,从长安送到幽州,又借着茶叶的掩饰从幽州运到边疆——那便是与元戎有关! 茶商手上说不定有内鬼的线索。 张元先,李英,都与谢家关系甚密。 可是谢家是六朝氏族,族内关系错综复杂,若整个谢家都元戎有干系,那——好不容易安稳没几年的长安,又要掀起腥风血雨。 萧鸣珏看着赵杭眼神倏得锋利,心想她大约是想到了什么。但他抿抿唇,最终还是没开口问。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。 几年前的旧事,与如今的凉州军晌一事,在赵杭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样的。 赵杭迅速起身往轻营去,这回却没叫上萧鸣珏,而是说:“林念和李则,便拜托你了。” 萧鸣珏终究还是有些失落的,但脸上的笑将他的失落遮得严严实实:“嗯。” 赵杭转身便走,推门离开前又回头。正巧风打着旋儿刮过,吹起赵杭鬓边的黑发。 她一手扶着门框,侧着身子对萧鸣珏露出一个浅淡的笑—— “我相信你。” 然后她便消失在轻微的关门声中。 只余彻骨的寒意。 萧鸣珏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,先前的失落被另一种浓重,复杂的情绪所覆盖。他心知肚明,赵杭并未完全信任他。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想相信她先前说的话。 他已不想去深究这背后还有什么,只要,赵杭说相信他,就好了。 毕竟那是他当年在白昼与黑夜的交错扭曲间,唯一的太阳。 被他亲手抛弃的太阳。 所以现在,只要能再看见一点点光,他愿意付出一切。 门外,赵杭看着自己的手,脸上露出纠结复杂之色。 自己刚刚是中了邪吗,怎的鬼使神差毫无缘由地就对萧鸣珏说出那话。 罢了罢了,如今还是先找到那茶商要紧。 行至半路,还未黄昏,太阳却已消失不见。 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昏暗,惊雷炸响在黑云之间。 凉州冬日少雨,如今却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雨。 赵杭微微蹙眉,她向来不信鬼神,但却因着这变化莫测的气象无端有些不好的感觉。 今日凉州被李英借她之名清了人,街上如今屋门紧锁,连个鬼影也见不着。 赵杭淋在雨幕间,忽然在前方看见个人影奔袭而来。 她下意识握紧腰间的剑,却听见人影喘着粗气的喊声—— “将军!” 轻营的人? 赵杭三步并作两步,冲上前去。 “严朝七死了!” 雷声在下一刻轰然响起,赵杭的神色在雨幕中凛冽如寒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