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“无碍,这蛇——” 萧鸣珏将赵杭微微颤抖的右手尽收眼底,但他没戳破,只是抬眼看向大蛇时眼底多了几分冷意:“我去杀了。” 赵杭用左手拉住他,蹙眉:“不是说还有用吗?” 萧鸣珏声音冷淡:“她既没留情,我又何必留情?” 她?赵杭刚想问她是谁,就见大蛇突然转身,飞快地游走。 仿佛是听见了萧鸣珏说的那番话,给吓走了。 萧鸣珏最终没追上去补刀,带着赵杭回到先前的营地。 围攻的蛇群已消失不见。 “蛇王的金瞳伤了,与蛇群的联系便断了。没了控制的蛇群自然怕死,便也逃了。”萧鸣珏解释道。 赵杭靠在树边,还在轻轻揉着右手手腕。 突然间,她手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。 是萧鸣珏的手。 “我这有药膏,我替你揉吧。”他语气镇静,心尖却有些发虚。 赵杭只是愣神了几秒,便点点头,任由萧鸣珏握住自己受伤的手腕。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剑发呆。 萧鸣珏轻轻揉着赵杭的手腕,眼神自上而下落在赵杭脸上,赵杭手腕细,难以想象这样一双手能撑起战甲,能撑起整个陇长两道的百姓。 他心底涌上些不明不白的感觉,复杂得连他自己都看不清。 没过多久,赵杭便将手腕从萧鸣珏手心中抽出:“好多了,多谢。” 萧鸣珏只觉手中一下子空落落的。他很快甩掉这点空落:“离苗疆不远了,大约再半日便能到。” 赵杭仰头看了看天色——微弱的天光从林中缝隙投下来,大约是清晨了。 “那现在出发吧。”她语气淡淡,但难掩急迫之意。 萧鸣珏背对着赵杭,蹲下收拾了点东西,刚要起身,却觉得身上一重。 赵杭倒在他身上,呼吸急促。 萧鸣珏甚至难以掩饰惊慌之色,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将赵杭抱入怀中,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。 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。 他看见赵杭手心的细细密密的伤口,经过先前的一番打斗已有些脏污,但伤口处仍沾着黑色的血迹。 是蛇的。 只是不知是先前蛇群围攻时沾上的,还是孤身去斗蛇王时沾上的。 他现在无比懊悔,当初为何不替赵杭将手心的伤口统统包扎好。 悔意在他脸上一闪而过。但下一刻,萧鸣珏便将赵杭的头靠在自己腿上,自己挽起被割了一刀的小臂,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刀割下。 血,从伤口处滴落,滴到赵杭唇边。 萧鸣珏将伤口处靠近赵杭的唇,想让赵杭喝下。 但赵杭却在昏迷间紧闭双唇,甚至手不断将萧鸣珏往外推。 她眉头紧锁,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,像是在做一场噩梦。 萧鸣珏见状,也没强迫赵杭喝下,只是温柔地将赵杭打横抱起,脚下发力,瞬间跃出几丈远。他甚至没有用蛊虫,自如地穿梭在林中,往西南方去了。 而正在他怀中的赵杭,看到了凉州。 未曾被屠的凉州。 她仿佛一个幽魂一般,穿过凉州的城门,来到凉州军营。 孟明孟白两兄弟还活着,正在军营中加紧操练。 有士兵不理解:“将军,这时日,元戎都是去鄯州,怎么可能来我们凉州?” 孟明眼神一凶:“哪那么多废话?” 出头的士兵缩缩脑袋,不敢再多话。 赵杭又飘到了凉州主城道上。临近冬日,年节将至,纵使有元戎在外虎视眈眈,也不妨碍百姓喜气洋洋地等着过节。 赵杭也跟着露出一个温柔的笑,但下一秒,天旋地转,她的眼前浮出浓重的红雾。 红雾中她看不真切,只能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,士兵的怒吼,孟明孟白的怒吼。 “老子跟这群蛮夷拼了!” 还有上任州府平静的声音:“我与凉州共生死。” “赵将军会来救我们的。” 赵杭心中涌起莫大的悲哀和绝望。 不,她救不下你们。 红雾散去,残骸满地。 赵杭第一次这般失态,跌跌撞撞地在城中跑着,绝望地想找到一个活着的人,哪怕,一个也好。 但天不遂人愿,触手间只有滑腻的尸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