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州,陆宅。 夜渐深,打梆报时辰的声音刚过。 夏意上头,院里的几株荷花有些是早发的,这会儿就已经冒出了粉嫩的新头了。徐徐的晚风吹得廊下的青纱随风于月影中飘动,陆世微还在一院子的小桥上,她端坐在桥上,面前放了张小桌,是竹编的。 晚风有些吹乱了她的鬓角,扎好的头发间还有几缕细微的碎发。 刚刚下人去了竹桐院报信,说是,陆明清一回来就吩咐了人说去将公子请过来,有要事要跟他说。 人到的时候,陆世宁还在书房里点着灯看书。 “公子?郎君说,有事儿与公子相商,请公子移步梧桐院。” “可有说是什么事?”声音有些冷,陆世宁知道陆父是回家了,但也不知道这个时辰了,他还有什么话想说。 陆世宁的眼睛还没离开手上拿的书,他已经看了许久了。 夜逐渐深了,十焉见案台上的烛火有些暗淡,又走了进去,再拿了一盏灯过来。 “小的不知。” 来报的人弯着腰,低着头,一字一句的如实都告诉了他。 “我知道了,你回去吧。” “是。” 陆世宁也没再多问,陆明清公务繁忙,他们父子也只有这点时间能够多交谈几句罢了。 要是有多余的空闲,陆明清会听他背书的。 “十焉,将这些书都搬进去,我一个人去就行了,不用跟过来了。” “是。”十焉说完就上手搬了书,陆世宁的院子里只有几个小厮伺候,十焉和四以是他用的最惯的。 陆世宁整了整衣裳,起身就往梧桐院那边去了。 “今夜月色还好,照在这几株荷花上,看着倒不大像粉莲了。” 陆世微提笔想要临摹下这样一副美景,笔触到画上,手却还是停了下来。 “姑娘怎么不画了?” “月光虽美,可是掩盖了荷花的本然,一白一粉,看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新奇的了。” “再者,今天都画了一下午的莲了,手有些酸了。” 陆世微放下了画笔,轻轻的揉了揉手腕,有些发疼。 “姑娘,我们回去了吧,太晚了,郎君和娘子该说了。” “再等等。” 她倒说不急,难得能多吹会儿凉风。 月影沉璧,池塘里的几株荷花,像是通了人性一般,随风愉悦的跳起了舞来。 陆世宁一个人往桥上来了,他心里装着事儿,倒是不管什么花啊草啊的,径直的就走了过来。 他略微的抬起了眼,看见桥上坐着的那个身影,他稍稍的皱了下眉。 “世微?”他轻声的唤了她一声,离她还有几步远,就停了下来。 黄昏听见了声,先转了头来,给他行礼。 “公子。” 随后,陆世微也转过了眼,看见他就站在自己面前。 “哥?” “你怎么还在这儿啊?” 怕是听出了他话里带着几分责备,陆世微起身低着头没说什么。 陆世宁又看了周围几眼,知道她一下午都坐在这儿,这么晚了,他都背了几遍书了,她还没回去。 虽然有些疲累,陆世宁还是轻声细语的跟她说话,只是倒容易让人觉得他这是病态。 陆世微也是体弱,读书启蒙时候,她还翻看了几本医书。 见他也不再多说话,陆世微也抬起了头,看了他几眼,尽是一副倦容。 “那哥哥,这个时辰了,你要去哪儿啊?” 她突然想到这儿了,按道理,这个时候,他一贯还是在书房里待着的。 她的这位哥哥,启蒙早,读书也勤奋,十二岁便是中了秀才,现如今左不过十四,周围的人都说,他日后一定会登科及第,早中金榜。 “爹有事找我,我现在去一趟。”说的时候,陆世宁还用手指了指梧桐院的方向。 世微还未开口继续说下去,陆世宁已然先说了, “黄昏,送姑娘回去了,天晚了。” “虽是夏季,但也要注意别受凉了。” 虽说还是少年,陆世宁倒是十分沉稳,性子一点也不张扬,还多了几分内敛含蓄。 “是。” 她身边的侍女垂着头应了声,急忙去收拾那些画布和小桌椅了。 陆世宁想着还有事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