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古怪!事情绝对有古怪! 牛闰林借着弯腰取凿子,又一次探头看向左边的崔三。 他确信自己没看错——崔三怀里鼓鼓囊囊的物件不见了! 飘过来的视线存在感太强烈,崔三侧首看去。 牛闰林被捉了现场,也不尴尬,阿爹正背对着自己,于是大着胆子发问:“今日不忙着做你的私活了?” 私活? 崔三看他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,很快明白前几日偷摸做簪子落了人眼。 在牛家学手艺,惯例要完成牛师傅布置的零碎工活。 前几日他做的是一张四柱架子床的底脚,按图样尺寸做完之后,零散的木料留作己用,趁着牛师傅忙乱,断断续续雕制了给二娘的簪子。 按理说,角料子无用,多半扫进牛家灶舍,他私用也无妨。 学徒几人,那两位也常用牛家的料子做个木造件儿拿出去兜售。 但,毕竟不是能摆在台面上的做法,说来是有些不光彩的。 牛闰林是牛师傅的独子,名头上是少主家,眼下捉了他手脚... 崔三面上露出识趣的歉意,拱手赔礼。 牛闰林一瞬明白他会错意,正要说什么,前首的牛掌柜敏锐地回过头来,一瞧见又是他在捣乱,顿时气不打一处来! 这孽障! 早知他性情顽劣,不堪大造,已放在眼皮底下管束。 不求能承袭三五分本事,只盼他性情得养温驯些,同舍下学徒交情深厚,早生情谊。 他当父亲的,对儿郎底线一再垂底。 怎料这货色心窍霉个烂,在学徒中声名狼狈,遭惹嫌弃耻笑。眼下更是越线,自己不进取,还拉扯旁的人与他一道堕落! 这人还是自己近来颇为看好的崔三! 牛师傅的三分‘恨铁不成钢’顿时烧成满腔怒火。 大清早开课不足半个时辰,牛家院子传出当家掌柜怒不可遏的唾骂。 院外旁经的杂役婢子互相对看,低声嘀咕。 “肯定又是少主家惹祸了!” “就是就是。这一回也不知是为了什么?” / 崔三不料事情急转,本想上前请罪,可他脚步一动,那厢被自家爹指着鼻子狠狠责骂的牛闰林抬眼一望。 就是这一眼,崔三止住。 这人眼神里流露的明显是不想自己解释。 旁观的另两个学徒搭靠在一处,瞧热闹似的,看着牛家父子。 崔三离他们近,耳听这两人悄声嘀咕,来往内容全是对牛闰林的嘲笑讥讽。 大约因自己口舌有缺,这二人对崔三并不避讳,自然也不将崔三视作自己人。 在牛家呆了月余,眼下这般情境,已不是头一回遇上。 牛闰林虽是牛师傅的独子,却不怎受好待。 以崔三来看,牛师傅动辄疾言生气,全因牛闰林的‘不上进’。 所谓不上进,牛闰林在木活手艺上很是坎坷。 就拿木工行当最常见的器皿——榫卯来说,大到屋厩小到木墩,想把根根木材拼合,嵌套联合的榫卯便极为紧要。 但这位牛闰林拿着比划好的榫材,照着模子钻割,还是做不成。 木匠,说来是人,更在匠心。 用牛师傅的话来讲,牛闰林属顽石的,是个实心的玩意。 手艺传家,牛闰林却接不了家学。 牛师傅不得已一年年外招学徒,以期家中生意有人撑着。渐渐的,牛闰林的地位便如斜阳,日落西山。 好容易挨过这一顿,牛闰林自然满身阴沉。 日中杂役送来饭食,崔三循惯例往角落处一缩,没吃两口,身侧又蹲了一人。 他顿住,眼神疑惑。 牛闰林往属于崔三那份饭食的敞口碗瞧瞧,从自己的饭篮里头夹了个根鸡腿塞进崔三的碗里,“吃吧。” 崔三一头雾水。 看他不想多嘴解释,想想,从善如流地接受这口肉食。 饭罢,杂役收了碗筷。 牛闰林往石阶上一落腚:“算算,你欠了我两份人情了吧。” 啊...方才的鸡腿还真不好消化。 崔三扶额,细听他下文。 牛闰林瞧出他的无奈,心里一嘿,面上笑:“你别多想,我没别的心思,就是好奇,想看看你这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