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此话当真?当真知晓是何人夜闯村子,行偷盗之事?” 郑保长满脸肃正,方听秦巧说过,顿时顾不得其他,挥手不耐地赶了妻女出舍,仔细追问起来。 秦巧隐去崔家兄妹的事迹,只托词有人暗中投靠检举,其余所知一五一十说个干净。 郑保长沉吟一阵,“你所言,若是可信,有一人做内应,告知这些无耻蟊贼所图,下回此等混厮再来,村中青壮暗中埋伏,必能揪住现行。到时扭送官府,也是还咱满井村一个清净!” 自罪奴村立在临近,满井村受了不少苦水。 是谁做孽,郑保长及阖村人心知肚明,也曾与那罪奴村姓屠的管事交涉,奈何捉贼得拿赃,空口白牙,便是上了公堂,也无效用。 郑保长心中暗自思索,觑一眼规矩立在堂中的秦巧,“这位投靠检举的人,可信得过?” 秦巧抿抿嘴,脑海中崔八娘的面容一闪而过,终究还是点点头:“只那人害怕走漏消息引祸上身,央我起誓绝不透漏名姓,才肯说出原委。还请保长见谅,恕秦巧无法言明。” 既如此说,如是再强逼,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。 郑保长颔首,内有盘算,又与秦巧说过往后计策。 如此过后,秦巧从郑家大门离开时,来时还透亮的天幕,早已抹了一层暗色。 她心里记挂着家中的哥哥,也顾不得同郑家母女再多言,匆匆离去。 还惦记多打听一番的郑水仙懊恼地跺跺脚,冲着郑母抱怨:“瞧她小气样子,我不过是想问问提织的事罢了!真当自己了不得,本事上天不成?” 郑母忙回头示意她悄声些,“你爹心里闷着火呢,你可别这时候上赶着触霉头。” 郑水仙瘪瘪嘴,低声叨了几句不忿,再回头,那小路上连秦巧的影子都看不着,这才作罢,“且先饶过你这次。” -- 对郑水仙的念叨,秦巧自然不知。 满井村不大,却也不是方寸间,一路上小跑着回了家中。 原本还以为哥哥早就闹得四邻吵扰,却不想,人到了家门前,听着院子里有响动,却是人语融融。 听着音儿,嫂子阮氏正在同什么人说话。 一步跨进门,循声看去,竟是一陌生男子背向门、站在院中,腿边是个半人高的竹篓子,天色昏暗,瞧不真切里面,却能看出鼓鼓囊囊的。 站在他对面的阮氏听着动静,见是秦巧进门,急急示意男人,“二全,这就是三娘,小名是巧儿。” 阮氏绕过地上的物件,上前扯了秦巧胳膊,让他们相见,嘴里也不停:“三娘,这是咱家左舍林家的二郎子,唤做二全,与你一般岁数,小的时候,你们应是见过的。快瞧瞧,可还有印象?” 二全? 秦巧有些不习惯阮氏语气中过分的熟络,再看那男子同样满脸的尴尬色,一时不知应什么,只好问道:“这位林家郎,可是有什么...” 话没说定,阮氏抢先回了:“今日草市赶热闹,我给家中添置了些东西。这不是正赶上二全热心,顺带着就给嫂子背回来了。” “哎呦呦,往日村里人就说二全是个好心肠的后生,嫂子还当是碎嘴子磨话头,闲出来的传言呐,今儿遇上了,才晓得什么叫远亲不如近邻...” “瞧我,三娘,你怕是不知道,二全往日是在码头帮子里做事,出息大得很,寻常忙起来,怕是连人影都捞不上。嫂子今日真是沾大光了......” “哎,净顾着我说了,真是失礼失礼,二全,别见怪,嫂子这去灶上给你端些水饮润润口舌......” 阮氏一句叠二句,人进灶屋,声儿还在外院飘着。 秦巧满耳朵都是她絮絮叨叨,起先还当阮氏与林家二全有些牵扯,直等听着阮氏一口一个‘尚未娶亲’、‘模样周正’、‘好姻缘在眼前’,哪里还不明白这一通进进出出是为着什么。 她倒是没觉出羞涩,只同人家无奈笑笑,“见笑了。” 林二全摇摇头,也没想到自己顺手帮忙,还能有这般后续。 他往日在码头上忙活,甚少打听旁的,秦家的事情听过几耳朵,也没放在心上。 今日既然见了,便算是照面。 “秦家嫂子话也没错,小的时候,咱们一起玩耍过呢。” 秦巧:“是有些印象的。” 这听着就有些假了。 林二全看她没有想打交道的意思,也不勉强,弯腰从篓子里翻出一小布袋搁在桌上,冲屋子里喊了一声:“嫂子不用忙活,搭搭手罢了,别放在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