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骑马赶过来才被打破。 大概是因为我和他们的体型差,加上距离和姿势都很微妙,克里斯只看一眼就觉得我被胁迫,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模样很可怜。 他指指点点,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,“千切、凪还有玲王,你们是想被我关进禁闭室反思一晚上吗?呵,要是换做拜塔的某人,你们仨现在已经尸首分家了。” 千切把手放下,“抱歉,弄痛你了。” 凪垂着头把脸别开,不吭声。 玲王歉意地看我,“是我们欠缺考虑,对不起。”接着他走向翻身下马的克里斯,表示愿意接受惩罚。 “急什么,我还没问到底怎么回事。”克里斯瞄他一眼,快步走近我,上下打量,又皱紧眉毛端详我的手,“怎么不好好把绷带缠上?” 我又一次眼神征询玲王意见,他也再次点头,把决定权全部交给我。他没有异议。于是我把对凪和千切说过的话再讲一遍,但略去这三人逼问我的缘由,换了个说法,就是他们不赞成我半夜溜出来,只是关心方式偏激。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克里斯挑眉,“我也不赞同你这么晚独自行动,还拖着伤。” “她不是独自行动。”玲王补充。 我也想这么说,是玲王全程陪同我,帮我切断了锁链的束缚。 克里斯却问,“玲王,以你的魔法水准,放出使魔及时和我联络,办不到吗?”接着他问凪和千切,“你们及时醒悟,发现到私下打架发泄并不能带来积极效应,这很好。但你们是中途放弃的,而不是在这一念头刚产生的时候就意识到错误。” 三个人没有反驳,各自反思。 我抿紧嘴唇,知觉受损的双手,此刻传来黏稠的热度。我感觉到掌心里热汗直流,带有盐分的□□浸入伤疤,钻入皮肉里,阵阵疼痛。 “我也有过失,比他们更严重。”我在克里斯目光投来的一刻主动开口,心中紧张而坦诚,“我对自己的团队定位认识不到位,不安于待在后方支援,总想出头,觉得自己还可以派上别的用处。” 因为怀有这种想法,我在面临丧尸潮时的鲁莽决定,导致这一系列后续事件。 我再次道歉,垂头望向脚下的影子,试图穿透这层虚无的漆黑。 怪物。 我和怪物形影不离。 似乎断裂的锁链并没有真的令我们分开。猜想到这点,我浑身战栗。 之后无论说什么,无论怀着多大的愧疚,后悔,还有后怕的情绪,我最终没有承诺再不会发生类似情况。而且我预感强烈,不久后自己还会面临选择。心里骚动不安,卑鄙地蠢蠢欲动,像扑火的飞蛾。理性上知道这不对,却压抑不住这股鼓噪。 “祝愈师。”克里斯出声回应,把我带回现实中。他颜色灿烂的金色眼睛,锐利地试探,他发现我刚才的走神,捕捉到我的思想里的异端。 “祝愈师,你做的一切不全都是错的。”他包容,也纵容,继续放手一搏般让我扑入危险的未知领域。 我听到他循循善诱,解开我为自己添上的镣铐。 “尽管你的做法称得上鲁莽,但可圈可点。在你身上,我看到了可能性。” 我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怕,又非常讨喜。我望着克里斯,虚张开嘴说出不话。 他又说:“医者是仁者,仁者不诡,诡者不仁。但打仗是既讲仁,又讲诡的——这就是我(战士)和你(祝愈师)之间,水火不容的天然体现。” 是的,我能理解。我懂这种差异,懂前线部队和后勤部队始终存在隔阂的原因。 轻易跟上克里斯的思路,只因为我不是纯粹的医者,祝圣院那套无私奉献的理念没能灌进我脑子里。 相反的,克里斯那时对我的提问: ——祝愈师,你能战斗吗? ——准确地说,你杀过人吗? 只稍稍回忆,声音就在耳边清晰激烈地碰撞。然后,我记得我点头承认,也早就杀过人。 再后来,我说,我想与先头部队保持随行,尽可能保证医疗援助全程覆盖。 克里斯又提醒我,说我的行为可能导致全军覆没。 但他还说过,让我以自己为中心去思考,考虑最想做的事情。 最想做的…… 骤然空白的大脑为最终回答腾出空间,思绪迅速集中,一点贯穿。 “不管仁不仁,诡不诡的,打不赢的话一切都没有意义。”我对克里斯说,“我愿意做一个走旁门左道,从侧面迂回旁击的奇兵。” “身为祝愈师,却不以暗中偷袭为耻吗?”
第 35 章(3 / 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