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也渐渐失真,我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脸,我们从堆满尸体的矿坑里爬出来,然后点燃火药,把这件事和入口一起炸毁了。我没和千切他们坦白,完全做不到。 “姐姐,姐姐!” 凪用力按住我肩膀。茶杯被他往桌上一放。茶水晃出来。 我是被这细微的水声惊醒的。这让我想起那个矿坑,脚踩过积水的坑洼就会发出这种声响。 我差点跳起来,大口喘气。 周围安静得可怕,克里斯一直在观察,他的视线密集得像针,尖锐得像针。理智地,我咬牙承认了,“是,我杀过人。” 克里斯没有表现得吃惊。唯有凪张大嘴,“姐姐?不,不会的,你……” “不,凪。这是真的。” 他们的反应反而让我振作,也有些说不出的不满,就像是他们把我归为弱势的一方,胆小经不起折腾,进而否定我的可能性。 不是这样,我没这么简单。 有些事不是我无法做成的。无论我是祝愈师,还是女人,和身份立场无关。 我恢复平静,也故意用残酷的字眼讲述祝圣院不为人知的秘事。对我来说,平躺在我面前的人,无论受伤的、垂死的,还是已经消亡,其实都一样。差别无非是查明病因,或者查明死因,然后是对应的治疗与下葬手段。 “不是统一装入棺材,埋进土里,一边听着牧师念悼词吗?” 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。克里斯这么问,我心想他为了凪。身经百战的漫城雄狮,现在正在给未成熟的幼兽上课。然后我像个助教。 真有你的,克里斯。你既是完美绅士,但本质仍是战士,更高级的那种。 我多瞄他一眼,再考虑凪的心情。我已经听说蓝色监狱的试炼如地狱般严苛,而我正在说的东西,对他是另一种残忍。 端详少年隐隐发白的脸色,我心里叹息。 凪,如果你想要继续前进,就无法回避死亡,尤其是表面和你无关,其实与你命运相连的陌生人之死。无论是奔赴的战场,还是平常的现在,到处都充斥这样可怕的悲剧。 我说:“一部分棺材是空的。像是被烈性传染病夺去生命,这样的尸体必须焚毁。” 克里斯有意补充,“嗯,我还听说怀有身孕的女性也不得普通安葬,连坟墓都没有。冲犯祝圣院的规则,就要受到对应惩罚。” 凪瞪大眼睛,“什么规则?” 克里斯抬下巴,示意他应该问我。我暗暗咬牙,克里斯像是有意引起冲突,黄金狮子在炫耀他的獠牙和手段吗。 反正凪完全上当,急切看向我。我不得不解释,“来祝圣院的大部分是军队的人,还有部分上等人,但不包括富贵人家的女性。” 听完我的话,凪瞳孔放大,肩膀一缩。他倒吸一口气。我知道他已经得出答案,但他还是不死心般,开口问,“怀孕的女性其实是祝愈师?” 我点头,“是的。” “她们怀了骑士的孩子,那些来祝圣院寻求帮助的家伙?” “是的。” “她们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吗?” “她们没有这个权利。”这话题令我心情沉重。我放在膝头的手交叠在一起,相互紧握,“准确地说,祝愈师无法为自己的婚姻做主。她们为祝圣院效力,祝圣院又为帝国效力。在得到许可之前,所有性行为是为了治疗,而不是孕育新的生命。” 凪像在听天方夜谭,“大地母神不是司掌生育与治愈的神吗,被她注视的你们,只能行使治愈的权能?这就不就是被当做工具在使用吗?” “凪,冷静一点。虽然很残忍,但这就是现实。”克里斯用稍重的口吻安抚,他也眼神示意我,继续说下去。 还要继续吗? 我觉得刚才的话已经对凪造成足够多冲击。身体里流淌森精灵的血脉,白鹿仁爱亲切的特质已经令凪受到煎熬。他是个善良又率真的好孩子。 他深吸一口气,问我,“姐姐,那些让祝愈师怀孕的男人,他们会受到惩罚吗?” “……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 他沉沉垂眸,聪明地解读我无言的回答,然后握紧拳头捶在面前的茶几。 蛛网状的裂痕肉眼可见,还在不断蔓延。 “对不起,克里斯,我会赔你的。”凪声音里没有丝毫后悔。 “嗯,从你这个月的津贴里扣。” 克里斯从容回应,续一杯茶,可刚刚端起,咔嚓——茶几彻底四分五裂,还热烫的茶水洒满地毯。 这有些狼
第 17 章(2 / 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