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战争年代,在集市里和几个人高马大的骑士擦肩而过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。 我还小,被大人急忙牵着手往边上靠,让路给这些穿着铁甲骑着战马的男人。周围都在欢呼,传颂他们在刚结束的战役里的英勇事迹。 要是国神、千切还有洁也在这里,他们一定很兴奋。从6岁第一次看到“授剑仪式”起,就幻想有一日能和领主相对而立,对着圣人遗物宣誓忠诚,然后接过宝剑和笨重铠甲。 ——嘿!千切,看剑! ——哈哈,洁,你冲得太快!有破绽! ——啊!国神,你竟然偷袭我! 他们无数次夹着枕头练习策马全速前进,用长矛刺向对方。从前是夹枕头,后来骑驴或一匹小马。 牲畜失控了往麦田里疯跑,三个人挨了一顿臭骂。 这样的教训我也有过,但现在我不和他们一样梦想进入骑士阶层了。毕竟,有的有钱人只能允许长子申请成为骑士。 先不提战马、铠甲、头盔、盾牌、阔剑这些装备,价格顶得上22头公牛,按照程序还要先去领主或有精湛技艺的骑士家接受锻炼,做一名小听差,小侍从,不仅要做家务活,还要服侍贵妇人及其女儿们,端茶送饭,浇花打扫…… 要不要找机会早点告诉他们残忍的真相。 我的监护人在镇上开诊所,往来商旅和佣兵常常光顾拿药。他们都很健谈,愿意和我分享这些知识。 ——别嫁给从事军事职业的男人。 我10岁第一次给人洗脓液,包扎伤口,对方是一位身材健美的女性暗精灵,有自己的佣兵队伍。她不介意我笨手笨脚,鼓励我,并和我聊天。 ——他们的用场只是在于服役,哪一天不需要了,谁都可以甩开谁。 她眨动月莲花一样美丽的紫眼睛,对骑士的说辞偏激,觉得他们通过疯狂的掠夺和侵略换取更加高级的地位,甚至有人依靠打家劫舍来维持生计。 这和我了解到的很不一样。我以为,做骑士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,回报是被训练成一名技艺熟练又谈吐得体,举止大方的完美男人。我曾许愿嫁给一位骑士。 打仗为商旅和佣兵们带来大量赚钱机会,虽然是远离战场的小地方,诊所每月也要交付好几批药膏和药油,骨折和重病的伤患被送去村里,由教会和好心的人们照看。 我和男孩们疯跑闲聊的时间变少,去诊所里帮忙的次数越多,然后听到的越多,越杂乱,越露骨,大大超出我作为一个乡下姑娘的认知。暗精灵的话萦绕耳边,我渐渐无法摆脱。 国神妹妹出生前的一周,我们四个在河边打水漂,讨论是打一只野猪还是一只鹿作为庆祝的大餐。 “野猪吧,这个季节的母鹿在产仔,公鹿攻击性又太强了。”洁说,丢出的石子在河面掠过五个圈。 “赞成。”千切跟着投掷出去,也是五个圈。 国神坐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大片鹅卵石上,捏着一块扁平的石子。他转头看向我,“你觉得呢?” “……” “喂。” 国神扯我衣袖。我恍然回神,刚在发呆,想着早上来看病的佣兵。他的手被毒蜘蛛咬伤,烂了一大块皮肉。 他没想过好好静养,不等伤口痊愈就想再回毒蜘蛛的巢穴。虽然会喷射腐蚀性毒液,这种蜘蛛的眼珠和脚毛却是上好的炼金材料,非常值钱。不能让别人得手。这就是他无论如何,只要求简单包扎就立即走人的理由。 “伙计们,我在想一件事。”我向国神摊开手,他愣一下,又默契地把那块石子递给我。身体记忆让手臂自然找准角度,用最合适的力气把石子丢出。 七个涟漪连贯漾起。 千切和洁看我眼神里带着不服。 我对他俩耸耸肩,没有要比赛的意思。我心里烦着呢。 “我们已经15岁,国神除外,他要大一岁。但总的来说,我们都该考虑将来要做什么了。” 我说起在诊所的经历,抱怨了许多。有些话题只有熟悉的同龄人能体会,我只能找他们三个倒苦水。 我们生活的村子连同方圆数里,过去十年里几乎没有新生儿。教会的老圣职者说这片地区失去庇佑,不被司掌生育与治愈的大地母神所爱。 随着国神妹妹的出生,大家才松一口气,心想这位女神仍是十分仁慈的。 但如何侍奉神明,不是还未独立的我们要考虑的事。至少我只关心眼前自身的问题。 我继续抱怨,“我有些不想去诊所了。我被当做免费的护工,不会累的机器。天天都是洗不完的床单、纱布块,放过树胶和
第 5 章(1 / 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