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，“后来我才知道，她和妹妹被不同家庭领养了，这么多年一直都保持着联系。”

颜语心情一时有些复杂。心妍，这么多年过去，孟江提到那女孩还是用的昵称，他是真的对周心妍有情？他的语气，并不像是打算寻仇。

反而像是打算......补偿？或者说放不下心？

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，但此刻是真的困惑起来，“你不恨方知晓吗？她毁了孟晨曦，让他进了少管所，现在还在疗养院。”

孟江沉默一瞬，半晌才道，“一开始恨，后来恨月敏，最后恨我自己。”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到底是谁，再明白不过了。

无论他多努力为自己辩白，那些声音听上去都苍白无力。

“你是不是查到，方知晓化名露露，在一家地下赌场工作？”陆一寻问。

孟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也能查到这一步，“你们知道她的位置了？”

谁料，陆一寻给了一个他完全想不到的答案，“她前两年转做了警方的线人，所以要知道她的位置，恐怕要等到缉毒科将地下赌场整体端了。”

孟江愣了一下，似是笑又似是叹气，“原来如此。”

颜语心中不免升起了一分庆幸，这一趟比他们预料的要顺利许多。看来孟江确实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徒，大概率不会站在陆奇那边。

明明危险已经解除，她应该放松下来的。

但某种直觉告诉她，还没有结束。

陆奇是一个高智商的杀人犯，他曾冷静理智的杀了自己的母亲还逃脱罪责，骗得所有人以为他是受害者，这么多年没有露馅，所以他不会做无用功。

“陆奇是怎么找上你的？”颜语发问。

孟江将自己的情绪从回忆中抽离，“他是今天下午两点用别人的电话找上我，说要和我见面，时间地点会再发给我。”

陆奇很警惕，不提前发恐怕是怕孟江会通风报信，或者设下埋伏。

颜语：“你直接同意了？你不怕他想杀你吗？”

孟江：“当时你们已经将肖雪云的事情告诉我了，所以我确实是警惕的。但他说知道我在找什么，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。”

他当时虽然还不知道陆奇指的是什么，但畏缩不前是无用的，他必须走出安全区，来到陆奇面前。当然，循环允许一次的死亡，这也算是他的底气。

颜语：“那见面以后呢？他用笔记本换了你为他做什么事情？”

“他让我杀了陆一寻，”孟江试探性的开口，观察他们的表情，“他让我到车上，打电话给陆一寻说服他过来，然后用他放在我包里的注射器......”

颜语总觉得不太对劲。

太详细了，陆奇给孟江的指令太详细了。为什么不是，你想办法杀了陆一寻。而是你先到车上，然后拨电话给陆一寻，最后拿注射器?

“可以让我们看看那注射器吗？”

孟江既然摊牌，自然不会不同意。他取出驾驶座下的背包，拉开最外层的拉链，从中抽出一个透明塑料袋，其中放着一支针管注射器，里面是某种透明的液体。

“他并没有和我说这是什么，但我猜应该是某种毒剂。陆奇是医生，完全有条件获取这种东西。”

颜语背脊一凉。是啊，她都快忘了。陆奇是云城中心医院的医生。中心医院，也就是陆一寻发生车祸那天送医的地方。

所以，陆奇十有八九知道陆一寻已经死过一次了。这次让孟江来杀陆一寻，就是为了赶尽杀绝。也因此，电话是打给陆奇，而不是她。

“您确定他放的东西只有注射器吗？”

颜语觉得，陆一寻这种人不会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，他本质上不会相信任何人，哪怕他拿捏住了孟江的把柄也一样。

孟江一愣，回想起刚才的画面，“他抬手捏着这个东西放到我背包，我当时没仔细看。”他突然背后冒出一层冷汗。

陆一寻立即拿过书包，在外侧开始翻找。陆奇能借着注射器一起放进来的，大概不会是体积很大的东西，而应该是孟江发现不了的小东西。

窃听器？定位器？

“他是想跟踪我们？”孟江也立即反应过来。

颜语摇摇头，本能的觉得这个答案不对劲。如果陆奇足够聪明，而事实上他也很聪明，就应该知道，陆一寻和颜语不会允许孟江将车开到别的地方去。

万一孟江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找死行为，他们只能任人宰割。

会不会，陆奇已经猜到了，他们在上车前会扎破轮胎呢？即使不扎破轮胎，也会想办法让车子无法移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