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十八,汀芷绣坊开张典礼的日子。 因着有承杰婶娘合股,又有华甘棠帮着她跑前跑后的一起张罗。 这天几乎所有南浔世家都到齐了,莫怪两人坚持要将开张典礼,办得盛大点。 曹卿芷当然知道,无论她还是七里村小小的温家大房,都没能耐请得动这些人。 人家要么冲承杰婶娘来,要么冲华家二小姐华甘棠来。 从这点看,无论她找承杰婶娘入伙,还是绣坊的货以华家为先,都是她赚到了。 与承杰婶娘交好的人家,多半是女主人带着闺女一起。承杰婶娘本来想带她一起交际的,被她给拒绝了。 那些都是承杰婶娘的人脉,人家多半都跟本家差不多出身,她一个早出了五服,不算温家的温家人,没必要上赶着跟人套交情。 承杰婶娘活到一把年纪,又常年跟人打交道,当然也知道,人跟人之间地位不平等,哪怕认识也不可能有很深的交情,所以也不勉强她,径自招呼人去。 至于那些为了维持面子情的,遣身边得力妈妈过来的人,自有承杰婶娘身边的妈妈去招呼,根本不用她这个老板亲自招呼。 单纯因为她或者说,因为七里村温家大房而来的,怕是只有陆江两夫妻。 上辈子这个时候陆江已经在江上出事,这辈子因为有温晟榆的干涉,他一直在筹备机械厂,推掉了那次出海,所以相安无事的。 虽然他逃过一劫,但上辈子那艘出事的船,并没逃过沉船的命运。 自得知那艘船遇海溢,被海水淹没沉船,船上的人无一生还后,陆江妻子对他的态度,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弯。 原先知道陆江这趟不出海,是因为他给的一张机械图,她觉得是他耽误陆江正儿八经挣钱,每次见他的时候都鼻子不是鼻子,眉眼不是眉眼的。到万幸陆江因为他给的图纸没出海,躲过那场海溢,避免陆江失去顶梁柱。 如今每次看到他,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,今天也不例外。 一见到他,她就满脸是笑,“榆哥儿,这绣坊整得不错,开张后肯定能跟今天一样,客似云来,生意兴旺。” “承陆婶吉言。”温晟榆接受她的道贺后,接着解释道,“不过这绣坊都是卿芷姐经手张罗的,跟我没半点关系。华家二小姐是看她面子来的,其他多是看承杰婶娘的面子来的。” “独独您跟陆世伯,是看在我的面子来的。” 有上辈子上门求救无果,有前头因为陆江没出海,看他各种不爽,温晟榆就知道她是个现实的人。不能说这种人不好,一般人都不喜跟这样的人往来,毕竟谁都可能遇到困难,都有需要人拉一把的时候,但要想陆家婶娘这种人伸手帮忙,一个字难。 而且这种人很会哪里有好处,就往哪里钻。 他不想回头面对她的时候,被问各种有关绣坊的事,就把绣坊跟他干系不大的事,如实道来。 当然还有另一方面考虑,就是让她知道曹卿芷是个有能耐的人,免得她狗眼看人低。 他现在很是见不得,有人慢待曹卿芷。 果然,听完他的话,陆家婶娘就说要去找曹卿芷。 她去找曹卿芷,倒不是为了绣坊的事,而是希望通过她跟华家搭上关系。 陆家经过这些年的累积,虽然也不错,但跟华家这种经过几代人累积的老牌世家,那是完全没办法比的。所以平日里不说张家那样的顶级世家,就是华家这样的中等世家,她也是够不着的。 没想到温家这位竟然不声不响的,搭上了华家,真叫人意外呢。 这时候她无比庆幸,当初温家出事时,没上陆家求助。 不然,以她的性子,虽不至于当面拒绝帮忙,但肯定会想办法避开。 真那样做,哪怕她脸皮再厚,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跟她套近乎了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古人诚不欺我。 看来往后做事应该以‘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。’为基本,不能再像过去那样,捧高踩低才行。 曹卿芷见过陆江几面,跟陆江的妻子,却是素未谋面。 不过,她看到她是跟陆江一起进门,所以对她的身份便有了猜测。 果然,她听到对方自我介绍道,“卿丫头好,我是你陆世伯的妻子,你可以叫我陆婶。” 对方看着二十四五岁的年纪,比她上辈子没大几岁,让她叫婶,曹卿芷有那么点叫不出口,“您这么年轻,叫陆婶把你叫老了,我叫您陆夫人吧。” 女人就没不喜欢,别人说她年轻的,陆夫人也不例外。曹卿芷的话,让她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