忍气吞声苟活于世,若是能够杀死沙场,不才是更好的选择吗?不才是他作为将士,最完美的归宿吗? 走了罢。结束这一切,安心去了罢。 江琅松开刀柄,疲惫瘫软,半闭着眼,静默等待着长剑砍下。却见那剑光在半途受到阻挡,被人奋力推开,随即而来是一场刀光剑影之战。江琅眼眸上移,试图看清情况。 彭义云正毫无章法地手握双刀,与敌人对抗。万幸敌人也已身负重伤,不然单凭彭义云这副知府的文官身躯,哪里能够抵御砍杀。 抵抗两个回合,彭义云不出意外被敌军砍杀在地。那人高举利剑刺向彭义云,角度精准。 江琅就是在那一刻重新站起来的。 似乎透支了下一世的力气。 他握刀冲向敌人,借助身体的冲击将刀刃扑进敌人胸膛,随敌人应声倒地。 他闭上了眼睛,世界归于沉寂。 再醒来时,江琅见到的第一个人,正是彭义云。 “将军和我们不同。”彭义云此时回想起往事,感概道,“像我们平常人,在鬼门关里走一趟,意外发现自己还活着,肯定免不了要兴奋激动。将军却很平静,如往常那样,仍旧不爱笑,永远是一副恹恹的表情,看起来像是对活着这件事情不怎么感兴趣。” 彭义云与江琅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,可每一次见面,彭义云对江琅都有一个共同的印象。 江琅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。 然而这次再见江琅,彭义云头一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。与其说是江琅变了一个人,不如说是少年时代的江琅,终于回来了。 彭义云猜测道,“看来,将军已与往事和解?” 江琅坦诚回答,“谈不上。” 不是所有往事都能和解的,不是所有遭受过的悲苦都能假装视而不见。 有些伤疤,永远都在。 江琅端起茶杯,揭开茶盖,品尝一口普洱。红茶醇香浓郁,茶味在唇齿间回绕。江琅笑了,轻声道,“我不过是有了一个想要好好活着的念头。” 不过是遇见了一个人,让他觉得,好好活着这件事情,可以变得很有意义。 *** 任月语去杏园玩了很久,一直没有回来。 江琅隐隐担忧,提出要去杏园一趟,找找任月语的行踪。 彭义云自然是要跟随的,附带多带了几个侍卫。他安慰江琅,“将军不必忧心,此地由我镇守,不会出乱。” 他嘴上说得轻描淡写,实际心里也挺烦扰,担心当真出了事,他担不起这个责。 杏园植被茂盛,繁密的枝叶遮挡视线。他们站在原地,看不见一星半点熟悉的痕迹。 彭义云根据彭梦平时的习惯,料想她定是又去了摊贩聚集的地方。他说道,“将军,小女贪玩,对于她们的去处,我心中大致有了猜测,一处在北,一处在南。” 江琅问,“哪处更有可能?” 彭义云答,“南处。” “那我去南处,你去北处。” 江琅兀自往南方小路走去。彭义云不放心,派了两个侍卫跟随在江琅身后。 他们走上了一座木栈桥。 两个小孩在桥上奔跑嬉闹,追逐欢笑。桥头站着一个人,徘徊无措。小孩们把那人当作一根木柱,绕着他玩捉迷藏的游戏,不亦乐乎。 两名侍卫定睛细看,发觉桥头那人正是彭梦的随从。 他们几步追上前,拽来随从,当着江琅的面质问,“小姐和公主呢?” 随从焦急,“我也正找着呢!小姐说让我去买绿豆糕,结果买完回来一看,人没了!” 江琅心里一紧,问道,“你们最后分别,是在何处?” 随从抬手指示,“就在那韵亭外边。” 韵亭位于半山腰,离这里还有一些距离。他们本就是从山下爬到山腰的,应该不会玩到一半,又退回山下。 江琅径直往韵亭走去,随从和侍卫跟在他身后。 韵亭里聚集了许多人,熙熙攘攘。亭中一个老先生正在说书,讲一个灵异话本,跌宕起伏,扣人心弦。围观群众随说书先生一道沉浸在故事里,惊心动魄之处,还会发出阵阵低压的叫声。 彭梦的声音在一片低压之中显得突兀,带着她特有的童稚。 他们顺着那突兀的惊叫,找到了彭梦。 随从赶到彭梦身边,“小姐,可算找到你了!你可吓死我了!” 彭梦的思绪还在灵异故事里,被随从突如其来的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