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已经说得直接,股票说到底就是一个买和卖的过程,抛盘和接盘,人人都在接盘,股票越涨越高,涨至一个绚丽的高高在上的泡沫,无人接盘,落到地面,自然就破了。 林晚亭心里一跳,周邮臣的看法坚定了她的判断,她打开word,思索了三秒,敲下了这份深度报告的标题:股市即将见顶,点位6124.04。 林晚亭久不回消息,周邮臣发了一个问号过来。 林晚亭正思索着框架,敷衍回道:知道了。 周邮臣:看来必须还得当你领导。 他发来了一个招聘链接,是景南分析师的应聘。 林晚亭眨了一下眼睛,有些愣住,他这是什么意思? 周邮臣没有解答,像是有意吊她胃口,道:进交易室了。 林晚亭蹙眉,看一眼时间,九点整。 林晚亭今日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,一是为这份有些棘手的深度报告,目前市场所有的指标都非常好,看不见任何危机,她只有一种虚无缥缈的直觉,报告很难成型。 另一则是周邮臣莫名其妙发来的这个链接,坦白来讲,若是景南的这个机会在她入职天安之前来,她估计还是会选景南。 只是如今她在天安适应良好,景南是否值得她跳出目前的圈子,却是有待商榷的。 林晚亭在页面上敲下几个关键词:杠杆、债务、信用、传导、危机、情绪、周期。 她尝试着将这些词串成一个故事,渐渐思索出了其中的内在逻辑,这份深度报告隐隐成型。她很不喜欢先有结论后作论证的手法,当年她参与那场经济学讲座带给她的印象深刻之处便在于,教授讲理应先去找一手数据,通过研究得出结论。 这是最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步骤,不过在实际研究中并不能总是做到。往往是结论倒推过程,好在研究过程中再次印证了她的判断。 林晚亭不知这个结论是好还是坏,对于市场而言,毫无疑问是惨烈的。对于她个人,她隐隐感觉这是她职业生涯真正的起点,或者是一场贻笑大方的笑话。 她投入又专注,能在办公室单纯写研究报告的时候不多,平常不是在出差调研就是在路演反路演,当真是天时地利。 当她敲下最后一个字,她抬眼才发现楼层中人已经走光了,外头天色漆黑,华灯初上,海城进入了夜晚。 她阖上电脑,胃部隐隐作痛,竟直接忘了吃午饭。 外头下起了滂沱大雨,地上的水坑溅起,泼起雨珠点点,林晚亭躲退不及,直接落到她的裙摆上。纯色的裙子上多了几点显眼的污渍,林晚亭皱眉,低头查看。 远处驶来了一辆车,至门口处,车速明显降低,而后缓缓停下,恰恰好挡在林晚亭站的台阶前。 林晚亭皱眉,她撑开伞,想找路绕过,面前的车窗落下,周邮臣单手撑在车窗上,这样冷的天,他也只着了一件蓝色衬衫,袖子随意挽起。 林晚亭有些讶异:“周总?” “你怎么来了?” 周邮臣道:“发了消息你不回,我只能三顾茅庐了。” 林晚亭这才想起要看看微信,她今天一天太投入了,她打开周邮臣的聊天界面,看到果然有未读消息--之前的答辩会是张裴山恶意打了低分,是我没有了解清楚。 这个解释来得太晚,林晚亭依然觉得内心有几分释然。 原来她一直都还有些介意。 她抬眼笑道:“我知道了。不好意思,今天没来得及看手机。” 周邮臣懒得听她解释,道:“上车,我送你回去。” 林晚亭要拒绝,周邮臣一个眼神睨过来。 她噤声。 车音响里放着李宗盛的《山丘》,雨声淅沥,狂风渐起,伴奏里多了几分风雨的意味。 ……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唤不回温柔 …… 林晚亭觉得自己已经考虑清楚,她生性乐于冒险,不是个不能走出舒适圈的人。但她依然觉得不该答应周邮臣的邀请,纵然景南是金融圈从业人员的顶端,是一个二线研究所远不能比的待遇,亦是许多金融人的毕生追求。 只是,如果一定要找一个理由,大概就是她觉得时机还不合适。 林晚亭意有所指地坦诚道:“周总,如果景南是山顶,我想我仍在半山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