荻花(三)(2 / 3)

选择了天安证券。

潘首席自然比她还忙碌,她工作时严苛,生活里却是个喜欢开玩笑的,她捧着一束花进来,放到林晚亭的位置上,逗趣道:“前台让我帮忙带进来。晚亭,这都是第几束了,怎么,还没动心?”

林晚亭无奈,她瞥过去,一束红艳的玫瑰花鲜艳欲滴,上头还有几滴露水要掉不掉。

林晚亭抽出卡片,上头只写了三个字:“原谅我。”

林晚亭叹了一口气,她从不知那日里的一条朋友圈会有这样的余震,早知如此,她当真不该发。周乐洵不知如何做到的,他辗转打听到了她工作的地点,这些天里玫瑰、雏菊、栀子、茉莉……每天变了花样地送,她初时惊讶,后来是无奈,从未有过一丝感动,只觉得备受打扰。

这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工作,实在没办法,她照着卡片上的电话打过去,约了两人见面,打算做一个彻底的了结。

周乐洵看起来要比照片上成熟得多,这几年应该是过得不错,林晚亭很难再从他的脸上找到当年让她心动的影子。她心里有些伤感,为易逝的感情和再不回来的岁月。

周乐洵倒好茶,他笑道:“这里的茶味道不错,你可以试试。”

林晚亭不好拂了他的意,拿起茶杯抿了一口,满嘴茶香,余味悠长,确实是好茶。她暗暗算着时间,心里琢磨着今晚加班的时长,等着周乐洵切入正题。

周乐洵苦笑一声:“你看起来很着急。”

林晚亭有些不好意思,但也没有否认:“工作上比较忙,待会儿还得加班。”

“我很难想象你也会过这样的生活。”他像是回忆,又像是惋惜,“我记得大学里的时候你冷得像一座高不可攀的雪山,和凡尘绝缘。真的很难相信你也会奔波于赚钱生活。”

他像是当真觉得很不可思议。

林晚亭一笑:“艺术来源于生活,赚钱也是生活的一部分。”

她有些感慨,大学里的她实在是太漂浮了,这些年她成长了很多,很难说这成长是好还是坏,她依然热爱艺术,依然喜欢很多虚浮的东西,但也更务实了。她知道这样的人生和生活在周乐洵的眼里大概是庸俗不堪的,她并不想多解释。

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吧。

周乐洵笑开,他盯了林晚亭几秒,蓦地出声道:“我觉得这样的你更美了。真的。其实不只是你在变化,我也是,这些年我算是脱离了家庭,立志要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,做过很多取舍,吞过很多苦果。不过不要紧,我现在靠自己站稳了,我在海城办画展的时候一直在等,我知道你不会来,但又觉得你可能会来。”他苦笑一声,“你到底还是没来。”

林晚亭顿住,她不知怎么引来了他这番剖白,她原不想再提这事,但还是忍不住辩驳道:“何必这么装深情。当年出轨的是你吧?”

“我向你解释过,我只是觉得你不在乎我,将错就错而已,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……真的。”

当真是艺术家,能将出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。

林晚亭看了一眼表,她起身,下了最后通牒:“当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没有再回首的必要,就这样吧。花不必再送了。”

林晚亭自认为话说到这一地步应该是再无任何余地的可能。

她转身结了帐,头也不回地出了门。

但她万万没想到,当她加完班回来,楼道里酒气熏天,她提着心,手上按着报警快捷键,快按下去时,楼道里的声控灯蓦地亮起。她心一紧,看到她家门前蹲坐着一个醉鬼,她再往前靠近几步,紧张里生出几丝怒气。

不是周乐洵是谁!

她不知道周乐洵是怎么找到这里的,她心里的怒气越来越浓厚,每个加班回来的夜晚,她都绷着神经,独自走夜路时更是如此。周乐洵当真是吓了她一跳,更让她感觉到了边界感被侵犯的愤怒。

周乐洵像一堵矮墙蹲堵在门口,整个人七扭八歪,占据了大半个楼道,林晚亭生气又无奈。

她尝试着叫醒他,可惜醉鬼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,整个人事不省。

林晚亭捡起地上周乐洵的手机,直接对着通讯录的最后一个电话拨打过去,电话铃响了三声,那边很快接通,林晚亭开口:“周乐洵喝醉了,麻烦接他回去。”

她又报了一个地址。

那头久没声响,林晚亭纳罕时,那头终于回了一个好字。

林晚亭皱眉,总觉得这声好有些莫名的熟悉,但她实在没力气再去思考这些。周乐洵挡住了门,她甚至连家都进不去。如今她只想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心情,再好好睡个觉。

她半倚在墙上,双臂抱胸,垂头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