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在国外的表姐,要他帮忙关照一下回国办展的周乐洵。 周邮臣划开,视若罔闻。 整个三十二层,除了他,空无一人。看起来也不会再有人来,外头夕阳的余晖照进来,夜色蔓延,海城夜里的繁华开始上演,倒衬得他一个人格外孤寂。 周邮臣拎起外套起身,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。 光影背对他,他的神情晦暗不明。 林晚亭帮忙找了一个护工,护工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姨,干活麻利,她瞧着也放心。土豆是自然不能留在医院的,她决定把她带回去和她住几天。也幸好土豆已经上了幼儿园,平日里白天有幼儿园管,也用不着她太操心,一切都很好办。 邢然和她很客气,一直在谢谢她。 林晚亭想问她,又怕戳到她痛处,更考虑到还有土豆在,一些话不好说。 最后她只能勉强安慰道,“有事打我电话,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。” 如果是林晚亭置于这样的境地,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婚,争夺土豆的抚养权,并让老郑付出代价。但这是她,不是邢然。成年人的分寸大概就在于时刻控制自己的干涉欲,将决定权交还给该做决定的人。而朋友能做的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帮忙。 邢然点头,她知道瞒不过她。 但她还愿意顾忌着她的自尊心,不挑破也是对她的尊重。 林晚亭带着土豆回了自己的小公寓。这小公寓是商业产权,在寸土寸金的海城要比普通民居住宅便宜得多,她当年回国后用积攒的钱贷款买的。 那张支票的钱她至今没动。 林晚亭在外卖软件上挑挑拣拣,她自己一个人随便煮点面吃可以,带着小孩可能营养就不够了。切换外卖地址的时候,她有一瞬间的恍神,她抬头确认了一下时间,正是下班的时候,她再点进邮箱和短信,是真的没有回复过来,总不至于现在让她回去一趟负荆请罪吧。这种请假没得到正面允许的情况……好像旷工啊。 林晚亭头疼地想,周邮臣这是彻底把她晾在一边了吧。 也有可能只是他忙忘了吧。 但愿如此。 周一一早,林晚亭将土豆送到了幼儿园,又绕了四分之一个海城赶到景南上班,上苍保佑,她到得虽比平时迟了一些,但没有迟到。 林晚亭一踌躇就喜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桌面,周邮臣的办公室门半掩着,他早早到了。林晚亭暗吸了一口气,打开电脑上的研报,抱着电脑,轻敲周邮臣的办公室门。 周邮臣在看资料,他抬眸,见是她,也不说进,兀自低下了眼继续翻阅材料。 林晚亭这会儿适时地失了眼色,“周总,报告我周六发了您邮箱,您抽空看一下,有什么问题我再改。” 周邮臣不曾停顿,他公事公办地抬起一旁的材料,直接给她。 “照这个改。” 像是多说一句话也吝啬。 林晚亭茫然,她接过,匆匆翻阅,赫然就是她的研报的打印稿,密密麻麻的勾画,细致到连标点都进行了更正。 林晚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愧疚。 真没想到……周总这么为她的研报负责,看他的态度,应该是全然看不上的,更不会占为己有。 林晚亭最不喜欢欠别人的,尤其这个人还是周邮臣。 周邮臣改得很认真,除了几个标点之外,他另改的几处本就有她原先拿捏不准的,也有她考虑不周到的,大概是这份研报本就是仿着他的风格写的,他改得也算顺手,几个字龙飞凤舞。 林晚亭像是没发现他的冷淡,很真诚地夸赞道,“周总的修改直接让这份报告上了一层次,我受益匪浅。周六的事实在是对不住,我真的是临时有事。” 周邮臣终于抬眼,他像是恢复了从前那副遥不可及的模样,冷淡地回看她,淡淡道,“无谓的夸赞大可不必。你周六有没有事和我无关。” 林晚亭觉得是自己的错觉,她无端从这两句冷淡至极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置气的意味。 怎么可能呢。 林晚亭觉得似乎言语上不能再弥补了,事已至此,她也不想再解释。 尽管她实在是不解,为何周邮臣似乎格外耿耿于怀于她周六的临时请假,她理解他的生气,却也真心觉得他不会是这样不通融的上司。 秉承着最后的努力,她尝试着最后的沟通,“周六我是不是耽误什么事了?” 周邮臣讥诮道,“我没有耽误你的事就好。” 林晚亭放弃,实在是沟通不了。 奇怪得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