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夜晚还很长。

女生宿舍已经很久没那么热闹过了。

上一次引起整幢楼轰动还是在去年的圣诞节，有个男生抱着吉他在楼下给楼里的一个女生唱歌。原先大家以为是圣诞夜的浪漫告白，一时之间还起哄着让女生赶紧下去。不过那个男生一首接着一首，连着唱了一个多小时，就是不见有人下楼。

就在大家好奇女生是不是没在宿舍的时候，男生忽然朝着宿舍楼大喊到：“xxx，对不起！我知道错了！原谅我吧！”然后说时迟那是快，一盆冷水从天而降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响彻校园的“滚”。

听说的故事版本有很多，每一个版本里男生都是恕无可恕的形象。能让女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让人下不来台的，估计不会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。围观群众吃瓜嘛，故事当然越具有戏剧性和悲剧色彩才越能让人津津乐道。至于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，群众也不知道，只有本人才知道。

而今晚，孟惟在女生楼下喊的那几声“苏子杏”，直接把她又一次地送上了校内网的头条。

“苏子杏到底是谁？论坛铺天盖地全是她的名字，有人给我介绍介绍么？”

“有点意思啊，何清霄的绯闻女友，现在还有个帅哥在楼下跟她示爱。合理猜测，那个帅哥是不是看到我们的议论了，故意来宣誓主权的？”

“真的帅哥么？有多帅？我靠，我居然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场面而选择去了图书馆？”

“根据C栋二楼女生的反馈，真的很帅，据说颜值丝毫不逊色于何清霄。”

“那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？”

“什么叫应该不是，肯定不是啊。我们学校的帅哥一只手就数得过来。要是我们学校的，C栋那帮花痴女能不认识？”

“有没有照片？有没有视频？让我看看有多帅？我看阿祖发的照片，那女生长得也就一般般啊。”

“我也想有个帅哥站楼下喊我的名字，跟我告白。”

“出售女生楼下喊楼服务，十元一次，让你重回初恋的感觉。”

“楼上的，我这八元一次，量大还有优惠。”

“帅哥喊楼那是让人羡慕，你们去喊，那就是丢人现眼。”

“我就觉得苏子杏长得挺漂亮的。”

……

“你们学校的人怎么都这么无聊啊？名牌大学的学生不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国家建设上么？”孟惟把视线从屏幕挪到了何清霄身上。

何清霄端着茶杯坐在床铺的台阶上，幽幽地看了孟惟一眼。

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，一来就霸占了他的座位，霸占了他的毛毯，还霸占了他的电脑，现在居然还说别人无聊？

他难道不比论坛上的那些人还要无聊么！看到夸自己帅的帖子就点进去看，还特地注册了账号加入讨论。

回的什么内容呢？

何清霄凑上前去看了屏幕一眼，看清楚内容后不由地骂了一句脏话，然后恨铁不成钢地感叹道：“阿惟，到底是你变了，还是我对你的了解少了？”

“我怎么了？”

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……？”何清霄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回复内容。

孟惟转过头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何清霄，耸耸肩：“苏子杏确实挺漂亮的啊，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。难道你不觉得？”

“也还好吧。”何清霄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心虚，于是又补充道，“你认识的人里比她漂亮的多多了。”

“我不这么觉得。”回想了一下晚上苏子杏红着脸，生气憋着火的模样，孟惟扬了扬眉继续说，“苏子杏和她们可不一样。”

何清霄喝了口水，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打趣他：“阿惟，你该不会真的对她动心了吧？兄弟们可都在说，你对苏子杏的态度和你平常很不一样。”

然而话问出口之后，他的神情忽然凝重了些许。他也不知道他想从孟惟口中听到什么答案，好像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不合他的心意。

孟惟根本不给何清霄自我排解的时间，在这种事情上他一向直接：“嗯，我是挺喜欢她的。清霄，你呢？”

何清霄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问题，含糊不清地回：“我？我怎么了？”

“你喜欢苏子杏么？”

这句话掷地有声地在何清霄的耳边响起，问得他猝不及防。何清霄原本还想开玩笑糊弄过去，可他看了眼孟惟，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，他是认真地想知道他的答案。

孟惟只有在收起所有笑脸，端正姿态的时候说的话才是认真的。此刻他注视着何清霄的眼睛，不给他一点儿逃避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