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喊,倒地时的声响不可能没有,殷陈居然没反应过来,不寻常。 他思索着,往窗棂走去,将灯火靠近,在窗沿看到了一点灰。 又在屋中看了一会儿,地上的脚印纷乱,麦秆上的血迹蜿蜒了一地,留下深褐色。 血腥气夹着土腥气,在这盛夏凉夜中,幽幽钻进他的鼻腔内。 因为下雨和搬动尸体,现场线索已经完全被破坏,找不出有用的信息。 只有窗台上那一丁点儿香灰,是处理时遗漏的。 情况那样紧急,居然还能将线索清理了,这的确是个熟手。 殷陈。 你究竟惹了个什么麻烦?竟有人这么迫不及待要你的命。 他抬眼,走出破屋,连夜回去调了义妁的信息。 她是来寻亲,那说不定此次杀人案件与义妁的失踪有关联。 义妁,三十岁,建元三年入未央侍奉太后,任宫中侍医,医术高明,得太后所喜,元朔三年太后仙逝,元朔四年,义妁请离宫。 此后,不知所踪。过所亦无更迭。 他往下列看去,义妩,妁姊,擅医,曾与妁同入宫,建元四年出宫。 义纵,妁弟,少小为豪强,人霸道,以姊贵,任中郎、补上党郡中县令,历迁长陵令、长安令、河内都尉和南阳太守、元朔五年任定襄太守,时至今日。 为官依法办事,不避权贵,娴于杀戮,颇得今上赏识。 任定襄太守后,报杀四百余人。 这一家子人,倒是有些脾性。 他点了点义纵的名字,怪不得殷陈从定襄来,看来回汉这两月是待在舅父身边。 有这么个酷吏舅父,她便不外乎是个狠戾之人。 只是,长姊死于匈奴侵袭,次姊又不知所踪,他这个定襄太守倒是挺沉得住气。 门外阿大叩了叩门扉,“君侯,已是人定了,早些安歇。” 他揉了揉眉心,“阿大,进来。” 阿大犹豫了一瞬,推门而入,见他仍坐在案前,叹了口气,“郎君怎的还在忙?” 他递出一张缣帛,“调查一番这个陈海,明日日中之前将结果给我。” 阿大看着缣帛上的名字,心道就不该敲这个门,看来今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了。 “诺。”阿大退出门去,又补充了一句,“早些睡。” 在他的眼刀还未飞来时,阿大侧身出门,关门,一气呵成。 他盯着案前的错金博山炉,躺到柔软床榻上,嗅着苏合香,沉沉睡去。 第二日,暴雨过后,天气晴好。 院中海棠月季经不住摧折,落红一地。 鸾芦一早领人候在门外,她小心叩响了门,门内却无动静。 她舒了一口气,轻声道:“那便再等一会儿。” 自家君侯起床气忒大,若打扰了他的好梦,他一日都会闷闷不乐,他闷闷不乐,底下人便会提心吊胆。 鸾芦作为院中掌事的,肩负着一屋子仆从今日的欢愉,时常心有戚戚然。 换过几次热水,她又叩了叩门,屋中终于有了动静,紧接着脚步声响起,一下下,稳健而有律。 鸾芦松了口气,还好,君侯今日心情还不错。 待门开启,他洗脸漱口,鸾芦又给他簪发戴冠,几个侍女侍奉他穿衣穿履,各司其职,屋中一时静默无声。 霍去病低头瞅了鸾芦一眼,“东院收拾出一间屋子来。” 鸾芦心内震惊,答了声诺。 霍去病看着丫鬟们的表现,点头,倒是训练有素,鸾芦要是个男子,定能做个领军人物。 鸾芦可不知自家主子在想什么,看着他对自己点头怔愣了一下,低眉为他扣上玉带钩,挂上香囊玉佩,将他服侍完,便领着侍女们有序退出。 阿大飞奔入宅,寻水喝了一口,将调查到的东西递交上去。 陈海并无甚仇敌,亦无友人。 阿大缓了口气,拍着胸口道:“这陈海是个哑巴。” 哑巴,被杀时便叫喊不出。 他弹了弹腰间青玉玉佩,“继续调查。” 说罢便出了门。 待他走远,阿大哀嚎一声。 “我可听得见。”他的声音自拐角处幽幽传来。 阿大立刻噤声。 在马厩牵了栖霞,打马赶往城外。 寻找平时占据那破屋的乞丐们,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