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不到暮色时分,天边便已乌云翻滚,黑沉沉地罩在头顶,未几,天边银光一闪,紧接着一道惊雷劈下,泼天的豪雨就这么倾倒而下。 燕莫止还在乾礼宫指导皇帝功课,宫女提前掌上了灯,殿内倒是一片辉煌,看不出窗外天色。 就在前一刻,皇帝因背不出《圣祖训》而被燕莫止罚抄,如今正是满腹委屈的时候,然而看着坐在他身侧的挺拔身姿,登时把到嘴边的话咽进了腹中,低着头默默地写了起来。 燕莫止看了看莲花滴漏,知道已快到了用晚膳的时候,便放缓了语调道:“先停会吧,用完晚膳再写。” 皇帝也便借坡下驴地搁下了笔,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道,“多谢皇叔体恤。” “时候不早了,那臣便告退了。” 皇帝正愁看他的眼色,自然没有挽留他同进晚膳的道理,燕莫止当然也知道他的腹诽,可他什么也没说,便退了出来,独自撑着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走在甬道上。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,雨势又大了几分。 燕莫止脚下没有停顿,继续朝外面走去。 他穿着一袭石青色的直裰,没走两步,靴里灌入雨水,下摆也成了极暗的颜色,与上身形成一道鲜明的对比。 他抄近路往顺宁门走,刚到顺宁门时,见正殿窗屉泄了一格格暖色,不禁停下了脚步。 柴维正撑着伞,闷头往外走,眼前霍然被一座山堵住了去路,他抬起头,瞳孔不自觉放大,讶然道,“摄政王怎么来了?您要见娘娘?奴才马上进去通禀。” “等等,”燕莫止罢手道,“不必,孤正要家去,路过这里而已。” 柴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,见他半边身子都被雨浇透了,语气不禁迟疑了起来,“可是……外面雨这么大,奴才瞧您都淋湿了,真的不要紧吗?” “不要紧。” 燕莫止话音刚落,那厢春桃清亮的嗓门却从廊下传了过来,“小柴子,娘娘有请摄政王进来避雨,还不快引摄政王进来!” 燕莫止当然也听到了,柴维立马躬身对他道:“摄政王快进来吧。” 燕莫止便跟着他走进内殿,靴子积了水,身上也半湿,他便在门边驻足不前,以免让她染上湿气。 嘉月见状,让柴维去织造局给他重新寻一双鞋袜来。 他依旧没有多大的表情,只拱手道,“多谢娘娘。” 柴维把他引到偏殿,取来鞋袜给他换上,又将他身上的袍子脱下来,烘了一遍,这才引着他回到明间来。 宫门已下钥,此时的嘉月正独自用着晚膳,见他一来,便道,“摄政王请坐吧,本宫瞧着雨势一时半会还停不了,不如等雨停了再走,否则又淋湿了可就不好了。” 燕莫止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,嘉月吩咐人再添一副碗筷,两人就这么面对面,无声地吃了起来。 说起来,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同进晚膳,虽然旁边有宫女侍立着,安静地只听见碗筷轻微相击的声响,可两人吃得很慢,明显心不在焉。 吃完饭,雨还没停,又喝上一盏清茶,挪到书房商谈政事了。 房门一阖拢,隔开了一方天地,嘉月一向是个停不下来的人,政事当然要忙,燕莫止也不打扰他,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身侧,看着他披阅折子。 要说灯下看美人,这句话是有些道理,原本便是婉媚的姝容,经过烛光的渲染,那白玉团子质地的雪颊,更是多了分恬静淡雅的美。 这次他离开了太久,竟怎么也看不够似的,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,他竟然维持着那个姿势,一动不动。 沉默许久,嘉月当然也觉察出他不对劲,于是停下笔,扭过头问他,“怎么了?” 他墨色的深眸里仿佛蕴含着月色下的一道暗流,没有攻击感,可也让人忽视不得。 这阵子铲除了朝中重臣,快慰人心,除了些日常的折子,倒也并不算忙。 嘉月脑里又想起了他那句劝诫:折子是批不完的,还是保重身体要紧。 于是将朱笔放回了放回了笔搁,不打算继续批下去了。 燕莫止眉心一动,“娘娘今日怎么批得这般快?” “休息一会儿……”她说着起身绕过了翘头案,柳腰微摆,挪到隔扇之后去了。 隔扇之后有一架美人榻,她靠上去便像没骨头似的歪了下来,婀娜的曲线毕露无遗。 那晚伤口未愈,并不尽兴,这会儿见她艳丽无匹的模样,心头莫名滚烫起来,双腿有自己的想法,一下子便跟着她走入了隔扇。 美人榻到底和一般的床是不同的,方寸之地,并不能容纳两个
第四十九章(1 / 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