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(1 / 2)

燕莫止日夜兼程,赶到松奉县老家时,见家门口已挂了白幡,最坏的结果就这么当头一棒的出现在他的眼前。

他疲惫的脸上刷的一下就白了,手脚无力地滚下了马,几步便走进了小院里,还没看到人影,唢呐的哀鸣便透过凝固的空气飘入他的耳。

“阿娘。”

“阿娘……”迈入灵堂,看到前来吊唁的亲戚,以及中间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木,他的双腿一下子没了力气,重重地跪倒在棺木前,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涌了出来。

“阿邵。”魏青雄蓦然从人群中走了过来,在他跟前停下脚步,“你母亲她……走失了三天后,我们才在东湖上发现了她的……”

他说到最后,愧疚地捂住了脸,失声痛哭起来。

燕莫止眼里的光霎时湮灭了,仿佛又堕入那个黑黢黢的寒洞里。旁人不知,可他心里却清明的很,倘若不是他的出现,又怎会发生这场无妄之灾?

说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,替那个未曾谋面的魏邵尽了他的责任的,可是……

他垂着头,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,脖子仿佛千斤重,他再也无颜面对眼前这个人。

良久,他的头顶传来一道哽咽的声音,“阿邵,节哀吧。”

阿邵。魏夫人也叫他阿邵。

明明他不是魏邵,可这个名字已经伴随了他那么多年,好像已经融入了他的骨髓里,再也分不开了。

他一寸寸地仰起头,望向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,眸里闪过一丝惊愕,他不明白,到了这份上,他为何还愿意叫他一声阿邵?

明明在这么多人面前,他可以揭穿他的身份,可是他没有,他依然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。

燕莫止愈加惭愧地抬不起头来,嗫嚅道,“是阿邵来晚了,我应该早一步接你们进京的……”

魏青雄的声音很平静,“不,这只是一场意外。”

周围的人都回过神来,跟着劝道:“请摄政王节哀。”

他闭上了眼,抬袖揾去脸上的泪痕,忽地一张莹白如玉的脸闪过他的脑海,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既然已经开始,就没有回头路,为了她,也为了他自己,他还得继续查下去,绝不能让那群人逍遥法外。

他的指骨攥得咔咔响,薄唇也逐渐抿成了一线,而后郑重地朝着棺木叩下了三个响头。

他默默地在心里起誓道:阿娘,您安息吧,我会定会为您报仇雪恨。

按律法规定,凡父母亡故的朝廷官员,必须卸职丁忧三年,按眼下这个境遇,燕莫止一时半会是没办法继续追查的,这也是那些人真正的意图。

嘉月接到信时,心中亦是一恸。

这一次,从上而下,实在动了太多人的利益,倘若真相曝光,又有多少人要上断头台,为了集体的利益,他们自然要想尽办法,阻止他彻查下去。

纸包不住火,到了第二日,朝臣纷纷上书,要求摄政王放下手中的要务,回家丁忧。

嘉月无法,只能应了下来。

郦延良站出来道,“老臣以为,既然摄政王卸了手中的公务,必然需要有人接手,陈尚书在户部任职多年,除了他,又有何人能当此重任?”

其他人皆附和。

“臣惶恐,恳请等摄政王回来再议。”

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了起来,嘉月顺着声音望过去,见那人面容俊逸,身姿如松,原来竟是顾星河。

他一出口,亦有部分廷臣跟着附议。嘉月秉着拖一时是一时的想法,直接摁住不提,下次朝会再议。

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三天后的朝会,又出现了一桩大事。

青州暴雨大半个月,山体滑坡,好几个村落都被淹没,到处都漂浮着人和牲畜泡得发肿的尸体,然而,雨一直不见停,当地又爆发了瘟疫,如今的瘟疫愈演愈烈,连附近几个镇都有人陆续感染。

嘉月便当机立断,派官员转移民众,修建防洪堤坝,拨下钱银物资赈灾,并要求监察院督察,按时汇报灾情……

然而雨一直不见停,就在宫外突然出现了一种声音,说青州洪涝,实则老天发怒,因古往今来,只有金鸡报晓才是正道,如今牝鸡司晨,阴阳颠倒,才会灾害频繁,若继续下去,整个国家都回陷入水深火热中。

话虽没直指嘉月,可这“箴言”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了,从前,她就是因此而被阿弟贬为庶人的,而今时隔多年,她竟然又听到了这句话。

廷臣原封不动地把话搬了过来,料想还能用此话来威胁她,然而她听后只是轻轻一笑,“凡事都有源头,朕倒是要看看,是谁在国难面前,还想着瓦解朝堂关系,给朕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