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月如与江晏之相互搀扶着,向杜子腾鞠躬行礼道谢,才慢慢往城里走。 杜子腾在后面冲着城门外喊:“江晏之,你个孬种,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,你再不出来,爷把你爹剁成块扔去喂狗。” 邵月如下意识回头看,江晏之伸手挡住她,揽着她往城里走。 二人找到一处偏僻地藏起来,邵月如问他:“你背上如何了?” 江晏之安抚她,“没事,才几鞭子,猫挠痒痒似的。” “怎么会没事,你背上还有刀伤,又挨这么几刀。” 江晏之阻止邵月如给他查看伤口,“现在要紧的是,找到我爹被关在哪里,咱们先找个地方藏着,等天黑了再行动。” 江晏之带着邵月如探听到江敬回被关在大牢的消息,并没有立即动手,而是悄悄靠近江府。 江府已经被查封,但是没有人把守,两人悄悄潜入江府后院,江晏之找到一把刀,邵月如在一片混乱中收拾了一些路上用得着的东西。 待到夜幕降临,江晏之劝说邵月如:“监狱里面情况不明,我们一同进去目标太大,我一人进去,你在外面接应。” 邵月如答应下来,江晏之又告诉她:“若我天亮还未出来,你也不要着急,寻找适当机会先出城去,我稍后自会来找你。” 邵月如点头答应,江晏之用力抱了抱她,好像要把她整个人揉进自己骨血里,天已经在飘雪了,从邵月如身上汲取到这丝暖意让他感觉没那么寒冷。 江晏之松开邵月如,提上一把朴素的长刀悄悄翻越围墙,潜入夜色。 邵月如站在房门口,顿时觉得空旷起来,方才还不觉得,此时剩她一个人,这才觉得偌大的江府空旷寂寥,那些她和江晏之打闹的场景在眼前一一重现。 邵月如来到书房,翻开她与江晏之一同进学时看过的书,写过的字,感叹世事无常人生浮沉。 她悄然在府里行走,将东西收拾好,又悄然出去,把上次藏在外面的身份文书找回来——上次本是要用来路上用的,可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取,然后弄到一辆马车,等着江晏之回来。 可等到寅时将尽,天已经在微微泛白了,江晏之还没回来。 邵月如坐不住了。 她将行囊藏起来,然后往府衙监狱去,在监狱外面不远处,能看到人头攒动,正在混战。 她看不清哪个才是江晏之,却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——是周珏。 那个风催雪压不肯折的公子,正提着刀与人拼杀。 邵月如怔仲了片刻,很快收回神思,她在人群中找到江晏之,他一手拽着江敬回,一手提刀与人拼杀。 江敬回受了伤,他们势单力薄,寡不敌众,处于下风位置。 地上躺了许多尸体,流了一地鲜血,手在微微发抖,邵月如手在微微发抖,心里也在怦怦直跳,她咬住下唇狠掐自己,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 怎么样才能帮他们? 她打量周围有没有什么可凭借的东西,只想起江晏之以前同她说过,府衙外面有栋独小楼,里面装着苏州进贡的陈酿,位置不起眼,因为就在府衙旁边,自有巡逻,所以把守不严,他以前为了给江敬回添堵,曾去偷过酒。 邵月如不知道能不能成,她从小楼上扔下几坛酒,小楼的位置很巧妙,一面临近监狱,一面靠着府衙,她扔了几坛酒进府衙,又从另一边窗户砸下几坛在混战的监狱门口。 手上的灯笼只有一个,但她要几处引火。 她解下头上包的布,伸进酒坛沾上酒,点燃之后扔向府衙里。 顿时间,府衙突然起火。 她又扯下小楼里的幔帐,淋上酒,高声喊了一声:“江晏之,跑。”然后点燃幔帐立即扔出窗外。 监狱门口瞬间起火。 只是她失算的是,无论监狱门口还是府衙,这点火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。 邵月如急忙跑出小楼,她将手上的火,从门里扔进小楼。 一声爆炸在身后响起,邵月如疯狂奔跑,小楼爆炸的冲击太大,她还没来得及跑远,就被弹飞出一丈多的距离,猛吐了一口鲜血,又撑着从地上爬起来。 江晏之朝她飞奔而来,将她从地上抱起,快速离开现场。 小楼的爆炸波及整个府衙,府衙和监狱一同熊熊燃烧,邵月如靠在江晏之身上,回望了一眼后面的火焰,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雀跃快感。 从前那个死寂、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的邵月如,好像在这场大火里被烧了个干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