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读懂的。 阅毕,邵月如不发一词,天下大同,谁不期盼,可这非一人一力一朝一夕之功,非得万万人前赴后继奋力拼搏才能得到,而她是个务实的人。 “我自是也盼着天下大同,可你认为如何才能达到天下大同?”邵月如从未想过有一天,会和自己的夫婿坐在一起一同读书,谈论天下。 “我想过了,‘儒以文乱法,侠以武犯禁’这话虽有失偏颇,却也并非毫无道理,我既不能改天换地,也不能以武犯禁,做个独行游侠如你所说的,能救三五人一时,不能救一世,不能救苍生,料想也收效甚微。” “所以呢?” “所以,我要读书!” 邵月如笑笑:“去做吧,我都支持你,只有一样,莫好高骛远,稳健才踏实。” 江晏之柔和一笑点头,二人分坐两边,认真读起书来。 江晏之决心要做某件事时,当真是极认真用心的,尽管邵月如就在他不远处,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字不错的读书,边读边记下不解之处或其他新的见解,加之记性甚好,常常读一遍就记住了。 邵月如则要差一些,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,也没有江晏之那样多年累积的学识,从基础的知识开始,遇到不解的地方又不忍打断江晏之,她还要处理府中事务,听各处门房婆子们回话,学习的时间自然少了很多。 可是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,做自己喜欢的事,并不觉得疲累,她给自己拟定学习的计划,为了抽出更多时间学,愈发敦促自己更有效率的处理事务,又挤压睡眠的时间来学习。 两人一起学到深夜,某日一早江晏之照常早起练剑时,惊觉床榻上的人已经不见了,疑惑之余提剑出门,正在他练剑的园子对面水亭里看到邵月如,她正拿着书本,摇头晃脑的诵读。 江晏之抿唇一笑,在清越的读书声中,挽了个剑花利落出剑。 然后第二日他比邵月如早起一刻钟先诵读诗书,第三日再起床,发现邵月如再次不见了,循环多日,夜半鸡鸣二人同时起身点烛时,江晏之郑重道:“我觉得做人不能太攀比。” 邵月如打着哈欠附和:“我也觉得。” 于是二人蒙头睡到天光大亮,差点延误课时。 散课后,邵月如认真道:“我觉得做人还是得有点上进心。” 江晏之看着先生气愤之下交代的如山任务,悲愤交加郑重点头:“附议。” 然后二人商议定下以后一同早起,将江晏之以往起床练剑的时间提前半个时辰,两人一起晨读后,江晏之练剑,邵月如继续读书,之后再用早膳去服侍老夫人以及去书房听讲。 * 过了许多日,天气骤然冷下来,江晏之的学业精进不少,却在午后便神出鬼没,既不曾去逗弄红巾翠袖和廊下八哥,也不曾在书房静心学习,邵月如有几回看到几个乞儿守在江家门前,小厮传了句话,江晏之便换了身素衣匆匆离开,至晚又若无其事的回来,倘问他些什么,他只笑着说宽心,有他在万事不必愁。 看着眼前素衣挺拔的男子,邵月如有些恍惚,仿佛之前穿得花枝招展笑得花枝乱颤的不是他。 江晏之生辰那日是提剑出去的,特意给先生请过假,整整一日未曾回来。 邵月如问了吴长生,才知道江晏之婚后便很少同他们一道出去玩耍,想一想,他婚后除了打头那几天闹腾,和好后确实极为安分,整日不是读书练剑就是跟在她身旁。 她原本定了酒楼的宴席,邀请了江晏之的几位好友给他庆生,可直到半夜也不见他回来,邵月如不觉担心起来。 独自守着窗和灯,直到亥时上下,才听到外面叫“大公子回来了——” 邵月如急切地走到院子里,只看到江晏之柔和笑着杵剑立在圆拱院门前,背靠一院灯火,橙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,一缕散发垂在额前,他就那么疏疏朗朗站着,隐约站出几分落拓出来。 他清冽开口:“邵月如,我把夏税追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