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杨兴家的心里登时“咯噔”一下。 邵月如那冷淡质问的目光好像冬月里檐下坠的冰锥一样又冷又尖锐,竟然看得他手也跟着抖了起来。 但她到底是在后宅混了多年的,仗着自己年纪大,厚着脸皮惶恐道:“少夫人冤枉,奴婢怎敢欺瞒您,这千真万确是您要的冰裂纹笔洗。” “那你可认得什么是冰裂纹?” 这一句把杨兴家的问住了,暗道自己嘴欠说错话了。 她哪里认得什么冰裂纹,总之是当时登账的时候那么记的就那么叫了,吃酒时听人提过一嘴,别人开高价买,她就给卖了。 本是打算找个差不多的糊弄过去,即使被看出来,也能谎称自己不识货,可才说了千真万确是,不好立即自打嘴说不认得,眼看邵月如冷眼相对要讨个说法,杨兴家的硬着头皮道:“应……应当认得。” “混账东西!”邵月如一拍桌子厉声呵斥,那两婆子立马跪在她面前,直呼冤枉。 邵月如正要发作,江晏之忽然提着剑闯进来:“谁欺负你了?邵月如。” 他手上提着他那把镶金嵌玉的宝剑,一箭步跨进来挡在邵月如面前,指着地上两婆子问邵月如:“她们欺负你了?” 两个婆子顿时吓得倒在地上,连连告饶。 邵月如愣了一下,诧异地看着江晏之。 你,这么莽的吗? “那个,你先把剑放下。”她拉了拉他的袖子。 江晏之道:“她们要是欺负你了,我替你教训她们。” “你先把剑放下。”邵月如向他递目光,乞他不要冲动行事,江晏之这才把剑放下来,在她旁边坐下,把宝剑重重拍在桌上,怒气冲冲道:“你说,她们刚才把你怎么了,有我在我替你做主。”他就不信了,还能让这些贼婆子造反了。 邵月如尴尬地咳嗽了两声,她们还真没把她怎么了,她推了推他的手肘,“你不是说你账册上有个好看的冰裂纹笔洗,要找来替掉你桌上那个么,看看你要的冰裂纹笔洗,这是不是冰裂纹。” 江晏之错愕地看向邵月如:? 他何时要过笔洗?她都已经给他置办读书用具了吗? 邵月如见他没反应过来,假意平和的解释:“这两婆子说这是冰裂纹,还请你看看。” 江晏之接收到邵月如递来的目光,心领神会,“我看看。” 他拿着笔洗看了半天,一句话不说,两婆子这下彻底心慌了,两手藏在袖子里直打颤,额头上满是汗。 邵月如都急了,疑心他认不出来,或者,这是真的冰裂纹,紧张地看着他,为防认出是真的来,等得着急还假装气定神闲,若是真的,也好推脱过去。 江晏之拿着笔洗走到两人面前,淡声问:“你说,这是冰裂纹?” 杨兴家的两手打着颤,强作镇定道:“奴、奴婢眼拙,看着……应该没错。” “你说呢?”江晏之问旁边的婆子。 那婆子浑身颤抖得厉害,脑门上满是冷汗,颤着声道:“应……应该……是。” 忽然江晏之把笔洗往地上一摔,碎片四飞八跳,厉声呵斥道:“来人,把这满嘴谎话的老贼婆,拖下去把手砍了撵出府去永不再用。” “大公子饶命、大公子饶命,都是杨兴家的主子,是她偷东西去卖,被我看到,她拿钱堵我的嘴,奴婢不敢欺瞒大公子,大公子饶命。” “你、你胡说,分明是你,你自己盗卖了还诬陷我……” 两人开始狗咬狗,江晏之得意地向邵月如挑眉,像是在说:看,爷厉害吧。 邵月如无奈一笑,跟个孩子似的,多大人了还邀功请赏,江晏之回过头呵斥互咬的两个人,“好个老贼婆,爷的东西叫你们好好收捡着,竟然偷去卖了拿个假的来糊弄我,邵月如,你来处置。” 他怒气冲冲“哼”一声,甩袖子坐在椅子上,自己倒了一杯茶,静静听邵月如教训发落。 接着战场从库房烧到其他各项,丫鬟把椅子搬到外面院里,邵月如吩咐重新清点库房重新登册核对,查出来被倒卖的东西列上数目,将杨兴家的打发送官。 趁着这个机会,邵月如拿着这几日私下查的情况,正式开始肃清家里。 江晏之闲得无事,就拎着把剑,闲散坐在她旁边吃着花生,听她训话,倒是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