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脑门前祈祷:“各位老祖宗,都是自家人,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,咱们犯不着自家人吓自家人。” 祈祷完,心里还想着刚才那故事,三妹去哪儿了,不由得又想起刚才描述的倒挂在房梁上的血脸。 他甩了甩脑子里的想法,得找点别的事做转移注意力。 看来看去,把目光投向书案旁边那堆书。 他艰难地挪到书案便,然后提起笔。 忽然外面“轰隆——”一声雷响,江晏之吓得手抖了一下,滴了一大滴墨在纸上,他紧紧抓住胸口衣襟。 外面开始下起雨来,热气一扫而光,他心里拔凉拔凉的。 凄风苦雨夜,饥寒交迫时,心惊胆战中,他认命地开始抄书。 笔走龙蛇、龙飞凤舞,三画连做一笔写,狂草也不过如此了。 直到下半夜,他才抄完了送来的纸张——当然,书还是没抄完。 然后他开始猛烈拍门。 “来人!邵月如!你给我开门,我抄完了!” 邵月如在自己房里看着账本,听到雷声起就心不在焉,时不时伸头往外面看,几次欲起身又把自己按住。 耘春已去睡了,她却睡不着,早知当时就少拿两本书,虽是想收拾他一顿,可那么多书,确实不是一夜能抄完的,若此时去放他出来,往后他便得意了,可要不放出了,他身上还带着伤,夜雨涟涟的在祠堂呆一晚,只怕人吃不消。 翻来覆去等了半夜,屋子里的暑热消散渐渐凉起来,邵月如努着嘴丢了账册,拿上雨伞独自往祠堂去。 才到祠堂门口就听到里面撂笔的声音,接着就是江晏之拍门叫唤的声音。 邵月如抿唇笑了一下,她把房门打开往书案上看了一眼,一叠纸七零八落间错开叠在一起,笑道:“我当你铁了心要死在里面呢。” 江晏之心道输了,再撑一口气等她先开门才是。 他黑着脸剜了她一眼,“书没抄完,纸抄完了。” 邵月如看了他一眼,扑哧笑出来,脸跟墨汁似的黑,额头上的包肿得跟鹅蛋一样大。 江晏之被她笑得恼火,“笑、笑,笑个屁笑。” 邵月如听着江晏之不高兴的话,心里倒是很畅快,轻轻点了他额头上的包一下,“可不就是笑你这个……屁。”最后一个字用极轻的声音念出来,江晏之不知怎么竟还听出臊来。 他不满地看着邵月如笑得合不拢嘴,本来想骂人的,可听着她欢快的笑声,心里竟莫名觉得好像也不是很恼了,就好像,空荡荡的屋子忽然有了人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