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盈盈一拜,泣泪连珠,“妾听庄上的人说,老爷和江家闹了矛盾,心里担忧老爷和夫人,才贸然抗命回来,想悄悄看一眼就回去。” 冯姨娘风姿依旧,说得情真意切,邵恺不免意动,放下筷子伸手去扶她,怜爱道:“是月如要和江家公子结亲,没什么大事,这几年让你受苦了。” 说着让人添座添碗筷,槐如厨艺最佳常得邵恺夸赞,邵月如有心讨好,姐妹俩做了一桌好菜,一顿饭让邵恺吃得连连夸赞。 等到一顿饭吃完,天色已晚,冯姨娘看着时候要回庄子上,邵恺拉住她,终于开了口:“天都黑了,当初的事也算罚过了,带着孩子回来吧。” 冯姨娘落泪应了声“嗳”,往邵恺碗里夹了片小酥肉。 邵恺吩咐账房拨钱给槐如重新置办衣裳首饰,晚上又留了冯姨娘服侍。 等朱旖儿母女回来得知此事,朱旖儿不依不饶去找邵恺闹,邵恺正在兴头上,被搅了好事,大为恼火,挥手让人把朱旖儿关回院里。 于是后面一段日子,冯姨娘除了伺候邵恺,就在孙仪房里帮衬,带着槐如学习如何治家管账,桐如姐弟几次闹到邵恺面前去,冯姨娘和孙仪交换着□□白脸,竟闹了几次都没成。 冯姨娘伺候邵恺时提了句月如聪明能干,邵恺想起月如来,也是满意的点头,“这孩子做事妥当,让人挑不出错。” 又问起槐如,冯姨娘从善如流地说:“她在夫人跟前敬听教诲,这些日子学了不少本事,都是妾身教不了的。” 邵恺叹了句:“看来孩子还是要养在嫡母膝下才有出息,月如和松儿都是夫人养的,就很有出息,我看槐如在夫人面前学得也很有长进,再看桐如和梧儿……唉!” 邵恺心里感慨,桐如是古灵精怪得他喜欢,可女儿家还是要学点管家之道,将来嫁出去才不会被婆家笑话,她现在到好,自家老子不知道孝敬,日日往周家跑,岂不知周家看上的是月如这样懂事能干的孩子。梧儿也是,读个书也不知读到哪里去了,十二三岁了,一点长进也没有,比松儿当初差多了。 想起遇难的儿子,邵恺又忍不住叹息。 冯姨娘只是浅笑着不说话。 有冯姨娘的帮衬,邵月如终于得了空筹备自己成亲要用的东西,槐如抱着账本来请教时,她刚把红盖头上的戏水鸳鸯绣好。 趁着休息的空隙指点槐如,槐如却神思恍惚,月如见她心不在焉,放下账册嗔道:“我说呢,这些东西我原是教过你的,没道理你不会,原来是心思不在这儿。” 槐如不好意思摸摸耳朵,思来想去,忧愁着开口:“阿姐真要嫁给江家大公子?我听说那是个混世魔王,你不是……一直想嫁给周公子吗?” 邵月如看着槐如,下巴瘦得尖尖的,眼睛乌亮乌亮的,摸了摸她的头,淡笑道:“我和周公子没有缘分,江公子应当会是个好的。” 周珏,他应该正在书院埋头准备秋闱,还不知道她和江家的事吧。 从她知道姑娘家长大必得嫁人开始,她就努力在后宅经营个好名声,在各家夫人小姐的聚会上表现得体大方,给大家都留下好印象,又在一众可供选择的好人家里千挑万选了一个好儿郎,那便是周珏,听闻那是个才高貌俊的谦谦君子,前途无量,正合她的意。 人心都会变,情与爱原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,她只挑一个最适合做夫君的。 那回她上周家拜访,周夫人拉着她的手向他介绍:“这是你邵伯伯家的月如妹妹。” 那个清雅公子向她行礼,温声开口问好:“邵妹妹妆安。” 她矜持地低着头回礼时,悄悄看了一眼,对面的人长身玉立肤如莹玉,红着耳朵行礼时她读过的有关温润公子的诗词,一下有了颜色。 周家夫人拉着她的手言语打趣他皮薄面浅见不得人,他颇无奈地微嗔,好似丢了他多大的面儿。 惹得她禁不住轻笑时,他一张脸都红透了,找了个不知所谓的借口匆匆离开。 那是她和周珏为数不多的接触,后面再遇到也只是浅见过礼便错开,话都没说过几句。 回想起来,那时她应是动过一些心思的吧? 说不清楚,但她几乎熟知周珏的一切,读的什么书,做过什么事,乃至生辰几何、衣长几尺、饮食禁忌……一切她都从周夫人那里了解得清清楚楚然后默默记下,等着将来嫁过去做个贤妻良母,和郎君相敬如宾,若是必要再给他纳一房不作妖的妾室,相安无事过日子。 和江家定亲,她心痛不已,却是为嫁给江晏之那种纨绔可能面临的困境而伤心。 江晏之呢?她对他所有的消息都是听闻的,听闻他是十岁秀才,听闻他火烧江府,此后开始浑浑噩噩不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