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、定亲 邵月如在房间里哭了半天,耘春也跟着哭,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。 等听到孙仪的消息,邵月如顾不得自己的伤心,楷了眼泪,胡乱整理衣衫发饰,急匆匆往偏院去看孙仪。 邵月如赶到的时候,孙仪正被几个婆子拉扯着不让出门,她久病缠身,本就体弱,哪里经得住几个彪悍的婆子拖拽拉扯,奈何这些都是朱旖儿找来的人,知道如今家里是朱旖儿在当家,都没拿她当个夫人,手下也没有情分可言。 “都给我住手。”她呵住那两个婆子,和耘春连忙跑上去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孙仪。 孙仪是扬州富户家娇生惯养的小姐,尽管在邵家明里暗里受尽磋磨,也从没像今日这样被几个婆子拉扯得如此狼狈。 “月儿,你扶我出去,这门亲不能成,我们去退了,我不信他江家还能强娶。” “母亲,”邵月如唤了她一声,“没用了。” 庚帖已合,不出意外,婚礼之前她们连这个门都出不了。 她这辈子,只能这样了。 孙仪没了声音,看着邵月如的呆呆的脸,她刚哭过脸上还有泪痕,眼睛也红肿着,脸上木然呈现出绝望认命的神情。 孙仪十分心痛,抓着邵月如的手急切的希望她能再争一争:“月如,不要认命,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,路不走到最后一步不要认命。” “母亲,娘——”邵月如红着眼睛低声道:“事情闹到如今,若是再退了,不仅得罪江家,也不会有其他好人家敢来提亲。”谁会为了她去得罪江家呢。 邵月如低着头,沙哑着声音:“路走到尽头了。”没得选了。 “月如……”孙仪痛苦地抚摸着她的脸,把人抱进怀里,母女俩抱在一块儿哭,“是娘的错。” 邵月如却笑着安慰她,“阿娘别伤心了,嫁进江家未必就是刀山火海。” 孙仪又岂会看不出她在苦笑,是她,是她沉浸于独子亡故的悲痛中伤了身子,叫月如独自应对那群豺狼虎豹。 可怜她的月如啊,多体贴的孩子,生生被他们葬送了。 邵月如和耘春扶着孙仪起来,搀着她回到床上,垫上枕头让她半躺着。 耘春让人把地上摔碎的碗盏收拾掉,重新端药过来,邵月如拉着孙仪的手宽慰道:“江家祖产如山,吃穿不愁,只是子孙不大有出息,江家老夫人相中我,想必也是希望我能帮衬着规劝江晏之能浪子回头、勤学上进些。” “江夫人常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,我嫁过去不会有婆母压着,江大人公务繁忙也鲜少会过问府中事务,再有老夫人看重,日子不会太艰难。” “江晏之是混账了些,可品性却不坏,他闹出来那些事,许多都是好心却帮了倒忙,这些年也从未听过他欺男霸女的消息,比起杜家公子,实在是好很多了。” “虽比周珏是差了些,可若他一心向学,未必不能做一番事业,他可是十岁就中了秀才,咱们苏州读书人这么多,还从未有谁十岁就中秀才的,就连周珏也读到十四五岁才中的,更别提那些五六十岁的老童生。” “况且你女儿我生得好看,他会喜欢的。你看他送了这么多稀罕物来讨我欢心。” 邵月如强说出这些话,孙仪被她最后一句逗得破涕为笑,又忧心忡忡,拉着女儿的手簌簌落泪。 “现在要紧的是娘要赶紧养好身体,我成亲那日总不能让朱姨娘送我出嫁。将来万一我真在江家受了委屈,女儿还需要娘给我撑腰呢。” 孙仪抚摸着女儿柔顺的鬓发,答应她好好养身体,再多的不甘心也只能咽下去,此事只能这样了。 次日江家老夫人和江大人亲自上门下聘,弄得声势浩大,抬上门的聘财满苏州找不出第二户出手这样阔绰的人家。 朱旖儿和邵恺乐得合不拢嘴,就差亲自把女儿送进江家了。 众人都在外面忙活,孙仪却自己收拾妥帖要出偏院。 负责看着偏院的丫鬟婆子们想拦,孙仪斥道:“我女儿和江家定亲,我却不能出去看看,欺人太甚可仔细将来。” 几个婆子相互间交换目光,他们听到外面的热闹就足见江家对这门婚事的重视,听说江家老夫人都亲自上门,掂量着不好得罪孙仪,笑嘻嘻赔了罪让她出去,转头去找朱旖儿递消息。 朱旖儿那边得了消息,却忙着招呼客人,腾不出身来,私下差人去拦住孙仪。等人找到孙仪的时候,她已经站到人多的地方去,受着众女眷的恭贺,再想拦也不方便了。 孙仪一路勉强笑着步入前院,朱旖儿与邵恺正陪着江家老夫人和江大人谈话,见到孙仪进来,朱旖儿的脸色变了一瞬,勉强笑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