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,荡漾的波涛映着蓝天,还有天空下漫山遍野的矢车菊——那是她见过的最清澈深邃的眼睛,她从中看到自己小小的影子,还有心底多年来从未改变的坚守与渴望。 心跳在静谧的夜里疯狂地响,苏菲听到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陡然崩断——她无声地叹了口气,伸出双臂环住艾德加的脖颈;而后再次闭上眼睛,任由自己沉沦。 与人来人往的宴会厅迥然不同,城堡的这一侧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喧闹,除去皮靴踏在小径上的哒哒声,便只听得到草丛里秋虫纤细的鸣叫,哀叹着自己所剩无多的日子。霍尼希绕过枝条繁茂的山毛榉,在橡树浓密的树冠下停住脚步。 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,那是枝桠间攀援缠绕的槲寄生——平安夜人们在槲寄生编织的花环下接吻以求永恒的幸福,却忘了北欧人口口相传的历史之中,杀死光明之神巴德尔的,恰恰是这株不起眼的植物。 霍尼希举起手杖,在虚空中遥遥一指。 “那个,就是您未婚妻的房间。” 费迪南抬起头,一眼就望见了那个透着暖黄色光亮的窗口。 厚重的法兰绒帷幔不知为何并未放下,半透明的纱帘上模糊地映出女子纤细的侧影。他有些猜不透霍尼希的用意,然而下一刻,纱帘上便映出了另一个身影——高挑而矫健,明显属于男人。 微凉的夜风吹散了轻薄的雾霭,也吹散了他本就不多的醉意。他想要转开视线却仿佛被施加了某种咒语般动弹不得;只能睁大了眼睛,看着那两条黑色的剪影缓缓靠近,交叠,拥吻……直到最后矮下身,消失不见。 霍尼希突兀的轻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。 此时的他如同一条潜伏在草丛中窥伺的蛇,冰冷阴狠地吐着血红的信子:“公爵殿下,您现在就可以上楼去抓住她。” 几步外,年轻的公爵微微仰着头站得笔直;暗夜的阴霾却像是浸入了他的骨子里,连笼罩在身上的溶溶月光都有了清冷的意味。 “……你疯了吗。” 许久,费迪南的声音响起,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,“那样的话,婚礼就会被取消了。” “即使这样,您还想娶她?”霍尼希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,惊讶得甚至忘记了敬称,“你……爱她?” 费迪南没有回答。 直到霍尼希无趣地转身离开,他才掏出一只雪茄送往嘴边,又从衣袋中摸出一盒火柴。哧,哧,哧,哧,哧……他的手明明没有发抖,却怎么也划不出火焰。耐性在单调重复的声响中逐渐消磨殆尽,焦躁的情绪不受控制地蔓延,他却仿佛同自己较劲般一遍遍划着手中的火柴。 毫无征兆地,火焰呲地一声陡然腾起。暖黄色的光亮灼痛了视野,他似乎还在出神,反应竟比平日的敏捷慢了不止一拍—— “啊!” 无名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,瞬间蔓延到心脏——苏菲忍不住吸了口气,小臂蓦地一缩。 艾德加的吻在她圆润饱满的胸口戛然而止。他抬起头,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她无名指上纯金的指环。 苏菲抬起左手,以拇指指腹划过戒面上雕刻的铃兰,坚固而又柔韧的金属在烛光下散发着细腻温润的光芒。毫无理由地,她想起订婚那日费迪南执起她的手落在戒指上的吻——微凉的金属陡然变得灼热,仿佛能够灼伤她的灵魂。 艾德加吻上她的眼睛。 苏菲下意识地偏了头,身体竟不由自主地一僵——原来那个说法是真的,她想,无名指上有直接通往心脏的血管。 “……他给了我一枚戒指。” 公爵小姐眼中带着深切的迷茫之色,目光也失去了焦点。离得这样近,她眼底的彷徨与挣扎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。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回答又像是自语,“……而我,给了他一个承诺。” “婚约就是用来被打破的。苏菲——” “嗯。”她低低地应了一声,许久,重复道:“我已经做了承诺。” 艾德加俯视着身下的姑娘。 她金色的发丝散落在枕边,有几缕覆在前额,映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。她两颊还带着尚未褪去的潮红,在摇曳的烛火下闪着诱人的光泽。洁白的婚纱包裹着年轻的身体,仿佛坠入人间的天使,令他想要小心珍藏仔细呵护,却又觉得自己在下一秒就会失控。 身体和心都开始抽痛,他不得不咬住舌尖逼着自己转开目光——鲜血令欲望有了片刻的喘息,他轻叹一声,翻过身躺在她的旁边。 “……你还是要嫁给他。” 苏菲沉默。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答时,她吐出一个音节,很轻,却无比清晰。 “是。” <
永远有多远(3 / 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