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才是最后的告别礼物——以这样令她无法拒绝的方式。 她偏过头,深深吸气,半是认真地追问:“倘若我没有出现呢?” “可你在这儿,不是吗?”艾德加说着,伸手压了压苏菲的帽檐,然后飞快地,在她侧脸上落下一个吻。 “喂——” “之前在看什么?”不待苏菲抗议,他已经转移了话题。 苏菲将手中的书递过。 “为爱抗争是值得的。” 他抬起头,看到身边的姑娘对自己缱绻微笑。 “……因为世上的一切都无常如草芥,人类亦然。就像开在沙漠里的花,当风吹过就已经消失,而我们曾经存在过的地方不再有任何痕迹。只有当我们爱的时候,我们是不朽的。” 只有当我们爱的时候,我们是不朽的…… “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?” 候车室里的其他声音就这样渐渐隐没,来来往往的旅人定格成遥远的黑白影像,只余下彼此的身影,从眼中到心底,如此清晰。 “如果爱让我们在一起……” 他深邃的蓝眸里落满了碎金,仿佛这个夏日所有的阳光都汇聚于此,又折射成温柔的光芒。艾德加握住苏菲的手,轻柔的,却又无比坚定。 “……即使是命运,也不能分开。” 她伸出手回握,慢慢地,十指相扣。 再次醒来,夕阳早已西沉。苏菲睁开眼睛,入目便是车窗外浓重的夜色。 “睡得好吗?” 她眨了眨眼睛,看清楚身旁这张俊雅平和的面孔,眸子里的迷茫便立即化作了笑意。 “几点了?”她问道,声音里还有尚未退去的慵懒。 艾德加从衣袋里掏出怀表,调亮桌上的煤油灯:“22点45分。” “我们还没到?” “列车晚点了。不过即便准时到,我们也赶不上末班渡轮,总要在林道住一晚的。你若是觉得累,再睡一会儿就到了。” “睡不着啦。”苏菲坐直了身体,“你一直都醒着?” 艾德加笑了笑,算作默认。这样的夜晚,她靠在他肩头安然入眠,这个狭小的车厢便成为世界上最宁静的地方,隔绝外界所有的喧嚣。他又怎么舍得闭上双眼,错过这样的时刻——再没有梦境,会比这更加美好。 终于抵达林道的时候,已经过了午夜。 这个坐落在博登湖东岸的小岛四面环水,仅通过一座桥梁与大陆相连。直到1853年,新近建成的火车堤坝才将铁路铺设到了小岛之上。走出车站,一眼就望见了皎洁的光,照亮深沉的夜空——可今晚却分明是没有月亮的。 “是灯塔!” 苏菲兴奋地睁大了眼睛,像个孩子似的叫起来。对于暗夜里的旅人而言,安静矗立的灯塔便如同不灭的希望。港口的另一端,象征巴伐利亚的狮子雕塑与灯塔相对而立,温暖的橙色光芒,在湖面上一圈圈地随着水波荡漾。 艾德加偏过头去看苏菲,神色专注目光柔软。即便没有月光,即便前路依旧充满未知,可他心中却从未像此刻一般笃定。 “走吧。”他说着,拉起苏菲的手。 “去哪儿?” “当然是旅店。难道你还想要游过去?” “为什么不?”苏菲笑嘻嘻地反问。要知道对面就是瑞士——“等等,”她突然想起了什么,不由得停住脚步,“我没有证件。” 严格来说,苏菲从未一个人长途旅行过。作为马克斯公爵家的小公主,琐碎小事自然有侍从官替她安排好;事实上很多时候,也根本不需要证件——只是现在,“巴伐利亚王室公爵小姐殿下”这个身份,却注定不能再用了。 “那么,”艾德加反倒笑起来,“你觉得‘汉夫施丹格尔夫人’听起来怎么样?” 苏菲微怔,抬起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。可夜色正浓,令她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玩笑还是认真。 “嘿,别担心。”他重新牵起苏菲的手,迈步向前,“我总还是认识几个朋友的。” 寂静的夜,小镇的街道上已经看不到其他行人,只有两条浅浅的影子,在湖边的青石板路上拉长、交缠、重叠。微风吹过,空气中水雾氤氲,有一点点潮湿,却无比舒适。苏菲忽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——就这样,一直一直走下去。 “艾德加。” “嗯?” “你有没有想过……以后?” “我们留在瑞士。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——如果没有,只是因为还不到最后。苏菲,你会
希望与抗争(3 / 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