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词,却消失在连续不断的啜泣中。 “殿下……” 娜塔莉靠近苏菲,有些迟疑地唤道,“您——” “你不是乔安娜,也不需要假装是她。” 娜塔莉伸出的手僵在半空。 “……我很抱歉,娜塔莉。”苏菲将身体陷进沙发里,闭上眼睛,“不必打扫了,请你先出去吧……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。” “殿下……” 不多时,娜塔莉去而复返,却只是站在门口,提着裙子深深行礼。 “现在我谁也不想见。”苏菲截断娜塔莉尚未出口的话,“所以即便是皇帝陛下来访,也请你告诉他我身体不适。” “苏菲!” 身着暗蓝色军装的青年大步走进屋子里,步履间带着冬天凛冽的寒冷,黑色的皮靴上似乎还沾着尚未融化的雪花,与房间里的温暖形成鲜明的对比。 “你不舒服吗?”他走到苏菲面前,拉起她的手。 “……路德维希。”苏菲有点无奈地叹气,“有事吗?” 面前的人,似乎永远都是这样自我——不过作为国王,他自然有任性的资本。 “我要为瓦格纳建造一座剧院!就在这儿,在伊萨尔河的河岸上——我要为巴伐利亚留下这位天才的音乐家!” 路德维希舒展开微蹙的眉峰,目光中充满了热切的渴望:“苏菲,我的艾尔莎,我最亲爱的小妹妹——不久之后,你就会看到《罗恩格林》在新的剧院里公映!跟我来,你一定会为这个设想而惊叹的!这将是崭新的,反传统的,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剧院——戈特弗里德真是个才华出众的家伙!木质的内墙将带来无与伦比的音响效果,双舞台会加强空间的纵深感,还有完全藏在舞台下面的乐池——想想看吧,这简直是比梦境还要美丽的现实!苏菲,你是第一个我想要分享这个消息的人!哦,你一定能够明白——” “亲爱的路德维希。” 在最兴奋的时候被突兀地打断,巴伐利亚的国王陛下拧紧了眉,厌恶地转过身,脸上毫不掩饰地写着烦躁和气恼。在看清来人的时候,他心中虽然不耐,却还是依照礼节欠身点了点头——只是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不满。 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仿佛并没有看到路德维希的表情,淡笑着开口:“请原谅我们未能对你的来访作出得体的接待,虽然这是因为事先并不知道。然而准备一顿正式的晚餐需要时间——这一点,希望政务繁忙的陛下能够谅解。” 这简直是明显的逐客令了。 “不必麻烦。” 虽然对贵族之间虚伪的客套厌恶至极,然而自小便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之中,路德维希又怎么会听不出卢多维卡话里的含义。 “我这就告辞。”他说着,将手中的黑色礼帽戴上,大步迈出房间。 可片刻之后他又重新转回,大衣的领口上新落的雪花融成了水滴,他俯下身吻了吻苏菲的额头:“再见,苏菲。” “……再见,路德维希。”苏菲勉强一笑。 “……如果帕森霍芬只有你和戈克该多好!”他在苏菲耳畔叹息,声音却足以让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。说完,他再次转身,毫不留恋地离去。 再一次,房间里只剩下苏菲和母亲。 只是这个时候,谁也没有交谈的欲望——公爵夫人卢多维卡将一封信放在苏菲面前,一言不发地离开。 阿玛丽。 苏菲看着信封上的落款,说不清是惊喜还是失望。 葡萄牙国王在一周后到达。 下午茶定在四点钟——苏菲的配合令卢多维卡感到极大的诧异,她不但没有再次试图逃避这次会面,甚至在娜塔莉帮她穿上一整套繁琐的正装礼服时都没有抱怨一句,只是在绑腰带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。 十八岁,据说是每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纪——苏菲抬起头,镜子里的女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担忧模样,她扯了扯嘴角,忽然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脸颊。 “殿下!” 正在仔细帮苏菲固定发辫的娜塔莉吓了一跳。 “别紧张。”苏菲笑起来,不知道是说给身后的侍女听,还是说给自己听,“我只是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完美一点——你不觉得,这样比胭脂的效果还要好吗?” 当苏菲走下楼梯的时候,客厅里还是只有公爵夫人卢多维卡一个人。她避开了女儿的目光,专心致志地为面前的茶壶添水。 其实母亲完全不必觉得愧疚——苏菲想,这是她自己的选择,就如同玛丽当年所说的一样。只是,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母亲。
希望与抗争(2 / 4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