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会这样的……” 作为家中传统的一部分,苏菲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学素描。一个出色的建筑师,首先是个画家——可她却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特长:最开始的时候,她和周围的同学一起画石膏几何体;当周围的同学开始画静物的时候,她还在画石膏几何体;甚至当周围的同学开始画石膏人像的时候,她依旧在画石膏几何体。 她唯一可以引以为傲的地方,就是在画了整整三年的石膏几何体之后,对于点线面和空间透视关系的把握异常出色。 不久苏菲便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,然而格奥尔格却寄来了一张200古尔登的支票——用他的话来说,虽然知道公主殿下决计不会在乎这样的小钱,但是既然参与了设计,便是她应得的酬劳。 格奥尔格很显然多虑了。 不过十几分钟便能拿到普通工人一整年的薪水,这让苏菲十分开心。她的零用钱早已入不敷出,背着母亲买那些纸笔和制图工具就是不小的支出,有时也会寄些钱给艾德加——他为了她的心愿东奔西跑,将各式各样的建筑拍下随信寄过来,她总不能让他白白付出。虽然艾德加每次都说没关系,可是苏菲知道,在这样一个摄影技术刚刚起步的时代,拍照片无疑是件很奢侈的事情。最普通的摄影师每年的收入就是工人的六七倍,还是除去昂贵的器材和试剂的费用之后。更何况那个少年寄来的每一张照片的成像效果都十分优秀,即使连最微小的细节都清晰可辨——艾德加虽然从未提起,但苏菲却明白他绝不会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。 在冯•克伦策教授的帮助下,苏菲用“奥古斯特”的名字参与了几次普鲁士车站的改建工作。普鲁士国王弗里德里希•威廉四世对建筑学和园林风景拥有极大的兴趣——当然,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中风瘫痪——他任命申克尔为普鲁士的宫廷建筑师,并出资供他远赴英国进行考察。申克尔一生中最重要的设计作品几乎都在柏林,而作为申克尔最坚定的支持者,弗里德里希•威廉四世对申克尔的设计风格也极为推崇。所以有了与申克尔师出同门的冯•克伦策教授的推荐,苏菲的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,并且从不来必担心身份暴露。 虽然她不擅长理财,却也不多不少地攒下了一笔——当然,她最大的乐趣来自于画图本身而不是赚到钱这个事实;但每当想到这些钱来自于普鲁士的国库,就令她成就感翻倍。 苏菲曾经拿出5000古尔登,试探地询问图恩和塔克西斯王子能否帮她进行投资。然而事情的结果,却是海伦妮严肃地找她谈话,询问这笔钱的来源。在她不得不对姐姐坦白之后,海伦妮又郑重地说,虽然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特别一点的小爱好,但是作为一个公主去画设计图,不但有失身份,还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。 她只能一边在心里感叹海伦妮和丈夫关系的和睦,一边缠着姐姐让她发誓不告诉任何人。 “……苏菲?” “啊,”她这才回过神来,“玛丽,你要相信我。” “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?”玛丽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可是苏菲,从小到大全家就数你鬼主意最多,小时候你偷偷带着马佩尔去奥地利的事我还记着呢,路易斯还责怪了我好久。” 苏菲懊恼地捂住脸:“这真是我一辈子的污点了……” 玛丽微笑着伸出手,揉了揉妹妹的长发——刚刚洗过,还有些湿润,带着泡沫清新的味道。 从某种程度上说,她和苏菲的关系并不如与马蒂尔德那样亲密,然而很多时候,对马蒂尔德不会说的话,她却会告诉苏菲。尽管从小到大她们几乎总在斗嘴和打闹,但是玛丽知道,从内心深处,苏菲其实是能够理解她的。 对于她做的每一件事,无论对错,马蒂尔德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陪在她身边;苏菲则会掰着手指头,一脸认真地替她分析利弊——那些想法尽管幼稚,却因为发自真心,而令她无比感动。 “苏菲,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好啦。”玛丽玩着苏菲的头发,发梢在她指尖打着卷儿。小时候她曾经暗暗嫉妒过苏菲浅金的发色——姐妹之中,只有她一个人继承了公爵夫人卢多维卡的特质,或许正因如此,母亲才对她格外宠溺。 “那不勒斯王室,怎么也不会亏待他们的王储妃。不然,你留着送给马蒂尔德也好。” “玛丽,你不要推辞——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。”苏菲的语气十分低落。她无法阻止已成定局的政治联姻,也不知道玛丽嫁过去后面临的将会是什么。“如果是我,”她抿了抿唇,“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,必定要拥有很多很多钱才行。” 玛丽噗嗤一声笑出来。 “苏菲,那我就收下啦,虽然这些钱一点也不多。”玛丽抱了抱小妹妹,苏菲的心意,她当然明白,“相信我,你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——不必像内奈和茜茜那样幸运,只要比我幸运就好了。”
少女的祈祷(2 / 3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