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医说她是积劳已久,牵连到了暗伤发作,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是不愿醒来的,即使并不知道自己见到了什么。她醒来的那天,眼泪不住的往下掉,逐渐沾湿了衣襟。

好难过,好压抑,胸口闷闷的,心脏被揪得生疼,仿佛随时会被泯灭。

炮火渐渐停歇,战争结束了,她望着窗外的天,有些说不出的滋味,我还有存在的意义吗,她对自己产生了质疑。

天,澄澈洁净,漫天洒落的树叶背后,他的身影也不再完整,直至完全消失。

战友们都觉得她很幸运。

是吗,

她知道,如果不是这场战役奠定了胜利,她根本没有醒来的机会。昏迷不醒的重伤员,不会被他们放弃,但,赫赫战功伴随的是,回去路上莫大的风险。还未起航,那些伤员通常不会愿意牵连他们,他们的骄傲不允许做出这样的事。

换做她,亦是。

总会有人下手的,不是吗?

她严词拒绝向她邀请并许诺将军的席位,或许之前还有些许犹豫,但终究选择了放弃。她不再是战时那个坚韧的女子了,能让她毫无怨言的慷慨赴死,世界的一切都让她留恋,她拿起了却再放不下。

她离开了,并从此远走他乡,在这片深爱的土地上,她会忆起那蚀骨揪心的痛楚。

她在怯懦,在畏惧。

她在江湖上挑起腥风血雨,她不能停下来,只要闲下来,她脑中就是那永远触碰不到的背影,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,终是煎熬。她用那一袭红衣告诫自己,那只是一场梦,可是,可是她欺骗不了自己。

她呀,彻底栽在上面了,她认清了自己的心。

万物生长,槁苏暍醒;阑风长雨,旱魃为虐;

梧桐叶落,北雁南飞;岁暮天寒,雪虐风饕。

无间冬夏,觅之其人。

待到她青丝染成白发,也绝不姑息。

待她古稀之年,自知命不久矣,倒也不后悔,她们这种人活到这般岁数已是不易,只是啊,她还想再见他一面,亲口对他说。

岁月终焉之时,她看着出现在它面前的男人,费力的朝他眨了眨眼,仿若当年年少时。

原来,是你啊。

你一直看着我吗?

——没有

她笑了,那就好,你不知道一直以来我做的事,傻傻的,不带有任何目的的。你还如当年那般风华模样,而我早垂垂老矣,不复当年潋滟容颜。执念了却,蝉眉轻颤,她缓缓闭上了眼,只是在她不知道时刻,他也如光尘般破碎,泯灭,

——对不起啊,我骗了你,你找我的时候,我可一直在你身后啊。

在得知月之眼只是一场阴谋时,回首一生,他这一辈子,无愧于亲人,无愧于族群,唯欠的是对她的愧疚与爱。他发现,他的一生中,她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人,从少年到未亡之人,比柱间和泉奈都要长。只可惜,他忆起的太晚了,已经无法弥补了,他轻吻上她的唇角,消失于世界之中。

我爱你,曾经还未来得及说出口,埋葬在心底的话;

习惯了那些曾经有你相伴的日子,离开你的时光便是煎熬;

想要再次找回遗失的爱还有你,哪怕是穿越时空,我依旧无所畏惧;

我们都曾这样一路走来,如果能永远一起微笑着,永远一起前行着,直到宇宙尽头,那就足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