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果然如他所说,晚饭过后窗外雨势稍小,不一会儿便打起雷,电光自长空一跃而下,点着一颗树便又跳远落在地面,从来黑暗的夜也被劈出一片光亮来。 “你还是个小孩。” 高塔上的东西都被文思学换过一遍,床铺桌椅,还安上了窗户地毯和暖炉,这些东西在过去是从来不被允许的,但是文少爷在这里,自然不能用以前的坏东西。不过文思学也知道不能过分,所以只是把小屋整理得干净了些,依旧免不了破败景象。 整个屋子里,收拾得最舒服最昂贵的,就是那张小床。文思学把原本吱吱呀呀承受不了两个人重量的床扔出去,又考虑屋子的大小,换了张不大不小的:在屋里摆放不显突兀,但两个人躺上去就很挤,杳兰需要躺在他身上。别的东西文思学都不计较,只有在这张床上下了功夫,材质、款式、花样,帝国里找找,任何贵族小姐的床铺,都不如林家高塔里的这张舒适柔软。 这张床几乎是杳兰后半辈子的预科班,往后所有的一切,都在这里有迹可循。 杳兰乖乖地压在他身上,头侧着望向窗外。文思学搂着她,拽过毛毯搭在两人身上,一手揉她的头发,一手抚摸她的腰背,眼睛隐在黑暗里,一寸寸啃噬乌黑发丝下的冰白肌肤。 “你还是个小孩吗?”半晌,声音又响起。 “前几天您才说过我长大了,已经是个成年人了。”他胸前衬衣面料柔软,但上头贝母纽扣硌得杳兰怎么躺都不舒服。于是她手臂攀上青年肩膀,双腿和腰肢不管不顾地往上蹭,最终胸口贴着胸口,埋进他的颈窝呼呼吹气。 带着热气的兰花香如同软绒羽毛抚在他身上,不需要契合,轻而易举就能挑动不合时宜的情绪。文思学长长叹息,抬眼望向窗外雷雨,放在少女后背的手开始轻拍,“快点儿睡觉,别闹腾了。” “睡不着。”她轻声道。 嘴上这么说,杳兰还是顺从地闭上眼睛,身体除了呼吸便一动不动,主人下达的命令,她都必须无条件做到。更何况这在杳兰看来不算命令,分明是在哄她睡觉,于是便如倦鸟归巢,安心依赖地将整个身体完全扑在文思学这张温床上。 文思学没有理她,石头般地朝着窗外,不过手却没停,边一下下节奏缓慢而坚定地轻轻拍着,边静静听外头由强到弱的雷,由小转大的雨,摇晃拍击的树枝,以及怀里逐渐平缓、最终微不可闻的呼吸。 雨后的大地久旱逢甘,一派滋润丰绿之景象,然而裹着毛毯不肯露头的杳兰却无心欣赏这般美景,听到主人说自己两个月不能来的消息后,她又气又委屈。 却除了拉过毛毯将自己严严实实裹着,她再也不敢做别的抗议,甚至于毛毯轻轻一拉便会扯开,露出底下一张被碎发蒙了的可怜面孔。 “两个月后我就回来,放心。”文思学抬手拨开头发,安慰地抚摸她的脸,“要乖乖吃饭,好好清理自己,保持干净,知道吗?” 杳兰点头。她在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担心这手会离开自己,万般无奈下,她试着释放出更加浓郁的信息素。主人喜欢她的信息素,如果多释放些,会不会…… 会不会什么呢?她想不出来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,诚然,杳兰深知自己无法改变主人的意愿,她所做的只是徒劳。 于是文思学安然离开。 即使文少爷不再出现,但按照文少爷临走前的吩咐,那些仆人对杳兰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物质供应,不过仍然是不言不语、冷漠麻木的样子。杳兰听话地按照她主人的要求生活,认真吃每一顿饭,每周好好清理自己,也打扫屋子,剩余时间不然是坐在门口,不然是靠着窗户,看楼梯看远方。她是高兴但也煎熬的,因为等待的日期有尽头,因为需要等待。 不过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一张陌生面孔,并且连续几天,这张面孔都出现了。 他是送饭的仆人,不过和别的不同:首先他是和主人一样的男性,要知道先前她所接触的仆人无一例外全是女性,其次他会在把饭放下后驻足停留片刻,而不是立马低头离开。 他长着一张不如主人清俊的脸,他肤色微黄,有圆润乌黑的眼睛,戴着一副眼镜,嘴唇微厚但常无血色。 他胜在看起来十分真诚温和,主人就不是,杳兰面对着他,会在安心和依赖中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。 最不寻常的就是,他身上也有一种浓烈的香气,让杳兰忍不住地想要靠近。可同时,她对于陌生事物和人物的天然恐惧早已深入骨髓,少女总是在他来临时,迟迟躲在远处不敢靠近,但脸上对于这信息素的痴迷神态无法掩盖,老会通红着一张脸,眼神水润迷蒙。 他当然发现了,所以才会在对上她的目光后,忍不住地低头轻笑,末了把手伸进铁门里,侧着身子尽力把碗筷朝她的方向推过去,看着她
第 12 章(1 / 2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