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，会有微乎极微的情况下，她会变成一个女王，但显而易见，成为一名领袖，她肯定是不合格的，她的野心如此的鲜明，全然不顾及任何一个子民的死活。

瓦迪亚站在神庙前，因为才展露过神迹，清早便有许多山脚下的人们过来祭祀，即便是神庙之中出现了新的神像，在没有神谕降临的情况下，人们还是使用以前的方式祈福，纯洁之神的祭祀方式，以干净的器皿，承载天降之雨，清晨夜晚的露水，用以祭祀，神像的洗礼池就在一边，装点着和华邑的神器类似的铃兰花纹，精致的水池只有可以容纳才出生的孩子。

那些祭祀的纯洁水源，最终会流入这个洗礼池之中，顺着排水口，一点点渗透到这片土地之下，那些新生的信仰便是生生不息的源泉，越长大越浓郁。

瓦迪亚站在角落里，她看着往来的行人，因为神庙只是简单的被精灵清理了一下，并不能做到焕然一新，所以很多人们留下来自觉地打扫卫生，甚至在帮忙将堆在一旁堆成小山的石堆分拣开，把缺了口的花坛修缮完全，明明没有任何报酬，但他们脸上洋溢着鲜活而愉悦的表情，很刺眼。

为什么？

他们可以这么快乐，没有强大的力量，没有倾国的容颜，没有人为他们的美酒佳酿，锦衣玉食买单……

“瓦迪亚，死亡并不是结局。”虽然不能现身，但是将自己的声音传递给信徒，还是可以做到的。

华邑在心里奇怪的思考着，瓦迪亚，为什么是她的信徒？记忆里并没有任何的交际，难道是导师的，可是明明之前决裂了，那时候就应该没有信仰了才对。

“我永远不会把自己的人生，托付给虚无缥缈的死亡。”瓦迪亚仰头，看着神像，天使的神像是很平静的神情，比起之前的纯洁之神，除却容颜上的不同，给人带来的是截然不同的安宁的感觉，纯洁之神更加的庄严肃穆，严格要求信徒保持一颗纯洁之心，与之对比，面前的天使仿佛身边的这些人类，很温和，甚至有的看出她佝偻着身躯，还会很礼貌的微微弯腰礼待，他们会小心的避让着她，甚至还会特意离她远一些，在她周围形成一圈保护圈，抵挡住那些鲁莽奔走的年轻人。

“人类的身躯具有局限性，是无法永生的，但是你应该知道，巫人的灵魂是永存的。”华邑看着她的态度软化，像对待普通的信徒一样，对她说。

瓦迪亚没有说话，她安静的看着神像，可以感受到神明温柔对她说这话的神情，她觉得很熟悉，神像的容颜一般不需要人类去塑造，它会在成型之后，供奉者多了以后，慢慢的变成神明真正的模样。她一点点的描绘着神明的模样，最后终于想起来了。

“您是华邑？”终于，瓦迪亚想起来了。

竟然对神明还存在敬畏之心，华邑奇怪的看着她，回忆起夜晚精灵的话，应该在她失去的记忆之中，这些都是她认识的存在。

“我是华邑。”她回答。

瓦迪亚走到神像前，和身边的人一样，她弯下腰，缓缓跪下，献上了一份虔诚。华邑感受着缭绕在身边的信仰力量，很纯正的信仰，没有任何的需求，华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虽然疑惑，但是并没有多想，因为有更多的信徒，是有祈求的。

那些星星点点的希冀，可以修补上神格的缺口，只是华邑感受着神格的力量，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违和感，就仿佛，这并不是她所追求的力量。

有一个信徒的祈求是期望父亲的病可以好起来，所以华邑的神识追随着他，落在他们家的门前，这个年迈的生命，确实病入膏肓了，她赐福完就顺着门口的耕地，一点点的往前挪，神力越强大之后，她越能够察觉到那股束缚于身上的牵引力量，就来自周围。

这是一处田野，才收获不久，干净的只剩下一切麦秆，华邑探寻了一下源头，终于在一边的树林里找到了那股力量的源头，那是一只已经死掉的枯叶蝶，华邑记起来了，确实有许多枯叶蝶，当时是追随着她而来，但她当时没有理会，因为这是巫人所犯下的罪孽，就像人类会圈养牲畜，巫人圈养蝴蝶，其实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。

但是现在这些蝴蝶成了她无法离开的禁锢了，她蹲下身，人类的身躯显现在这片树林之中。

翅膀挥动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靠的很近，华邑看到了蝶翅的后背，如丝绒般深邃的蓝色之中点缀的金色，每一次挥舞都像是一个舞者偏偏起舞，等到它们降落的时候，又悄无声息的化为了一片枯萎的叶片。

大片的蝴蝶侵袭而来，华邑站在蝴蝶前面，这些蝴蝶是有意识的存在，很有组织，有的落在了她面前的树枝上，有的安静的落在地上，甚至还有的吧地上的尸体捡走，不让她看到……

华邑抬起手，也许是看到她没有排斥，有一只蝴蝶落在她的手上，合拢的翅膀像一片轻薄的枯叶，几乎轻轻一捏便能拿起来。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