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的书。上面《无情决》三个字清晰入目。

林见素惊得脱口而出：“沐辰，你不是不打算修无情剑诀吗？这是改主意了？”

沐辰：“……”

“好家伙，这觉悟可是够大的。”

沐辰：“……”

“你马上就要做万年光棍了，这事你爸妈知道吗？”

沐辰额头上一根青筋凸起，忍无可忍地“啪”的一声合上书，起身厉色道：“林见素！我即已说过我们各走各的路，你便不该凑上来！”

林见素没想到几句玩笑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，略感惊异地抬头看向他，这才发现他眼中布满血丝。

她一时无言，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句话激到他。

沐辰原就不打算修无情剑诀，可说来奇怪，自从他从虚空森林回来以后，总是无意间想起虚空森林的经历。

她抛下自己时头也不回的决绝，与对陆云麒的维护和偏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每每想起，心中的不甘、不解都会加深一分。。

尘心剑仿佛有感应般，他心中有一分焦躁，尘心剑就会表现出九分烦气。让它往东偏要往西，让它向前偏要向后。

灵剑终归自有灵性，尤其上一任主人还是个修无情道的，不免与他六根不净的心绪难以同步，故而到了后面反倒有了自己的脾气，全不听他指挥。

他日日修炼下来，居然不进反退。

清风长老看了几回欲言又止，他一生无挚爱，全心全意扑在剑道上。虽能看出沐辰被情爱所惑，却不知该如何点拨。最后只能连连叹息，留下一句“杂念太多，欲速则不达”就让他暂时修养。

沐辰求成心切，自然不肯听，于是每日强行自己修炼。

剑随吾心，说来容易。

尘心剑做惯了不染凡心的利器，如何肯做风花雪月的情丝。

某日陡然惊觉体内内息紊乱，灵神纷扰，竟有走火入魔之兆。

他心下大惊，又因心气过高不肯寻求帮助，穆白星看不下去，逼着他去藏书阁在无情剑诀中寻找解法。

如今见“罪魁祸首”一脸轻松的与自己玩笑，让他本来就有些失控的状态更加不受控制，险些当场暴走。

他压了压暴动的神经，扭头不去看她，声音冰冷：“你我不同道，日后不如不见。”

林见素大感莫名。

心想，难道这就是男人求而不得后的恼羞成怒吗？

追你的时候恨不得感动天感动地，今生唯你不可。追不到手，就觉得自己一腔付出尽东流，不甘心又不顺心，非得拉着别人一起糟心。

能像陆云麒那样不求回报，甘愿默默付出的人果然少之又少。

她与沐辰之间，情尚且深不至此，不过执念而已。

林见素打量了他一会儿，微微笑道：“不过就是想法不同，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吧？好歹你我同门，总不能让我如蛇鼠逢鹰，见了你就躲。”

沐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，眼中闪过一丝讽刺，冷笑着重复：“想法不同……没必要……”

他忽然紧紧盯向林见素，双目血丝猩红，显然近些时日未曾休息好。

他对着她，缓缓问出每一个字，清晰而有力，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质问和心酸，“今日想法不同，他日你我各自为营，彼时你还能像现在这般，对我嬉闹戏乐吗？”

他又说：“既然最后都要站在对立面，早点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。”

林见素收敛了笑，她站起身利落地将桌上的书规整好，将它们抱起，态度平静道：“沐辰，喜欢一个人不是错，不喜欢一个人也没错。世上没有你喜欢谁那人就必须喜欢你的规定，也没有你不喜欢谁那人就必须离你远远的道理。世间万物本就不同，称不上心才是常事。人生无常态，但有平常心。心平则万事顺，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。”

她说完也不等他回应，转头就走。

想了想，还是补上一句：“谁说尘心不断，大道不通。我倒是觉得天生万物，各有各道，尘心不断，万法同存方为大道。”

这次她再未多停，抱着书离开。

藏书阁的角落，沐辰一人久久不动。放在《无情决》上的细长手指微不可查地在颤抖，他迟迟没有翻开下一页，只出神地盯着剑诀默然枯坐。

那一次藏书阁偶然的相遇之后，林见素再未在藏书阁看到沐辰的身影。

*

俗话说的好，一分耕种，一分收获。

这道理用在人身上未必有效，但用在其他地方确实真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