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云麒在殿外等的焦躁难安，他几乎是立刻猜到林见素被清风长老带走是因为什么。

天机宫新进弟子在外私自杀害他人，哪怕杀害的是恶人，这事在修真界也是闻所未闻。天机宫一向重视弟子在外的言行举止，此事必有重罚。

他恨不得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，不让她受半点委屈。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，一旦贸然说出实情，不仅保护不了她，反倒会使她陷入更大的麻烦。

为妖杀人，传出去整个修真界都会掀起滔天惊澜。

林见素向来聪明，多半已经想好了说辞，此时他横添一脚反对她不利。

道理尽管是这个道理，在听到她要被关在省思崖三年时，还是忍不住慌乱起来。

他不得其法的求情，直到徐子华点醒了他。

“你若是真为了小师妹着想，就别与她扯上关系，离她越远越好。”

像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泼下。

徐子华说的没错，她是天机宫第一个颇有成绩的符修，如阳光下盛开的花朵般耀眼。

而他是人族眼里的污泥，是妖族的背叛者，与他扯上关系只会玷污了她。

双脚似灌了铅般沉重，他想再看她一眼，想知道她有没有受伤……

陆云麒失魂落魄地走着，不顾方向，漫无目的。

“年纪轻轻的就愁眉苦脸，小心老得快。”一道散漫的声音忽然打破山中静谧。

陆云麒抬头循声而望，凌乐站在树上枝头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，脸上挂着轻佻又妩媚的笑意。

“凌乐长老？！您怎么会在这里？”陆云麒先是惊讶，随后很快意识到他是林见素的师尊，“凌乐长老！林师妹她——”

凌乐不耐地挥了下手打断他，整了整袖口，慢悠悠地背着手从枝头飘下，神色轻松：“你放心吧，要不了她的命。”

见他悠闲自得的模样，陆云麒情急道：“凌乐长老！您毕竟是她的师尊，她在玉清殿被众长老审问您不去，如今她被罚省思崖面壁三年，您也不闻不问！怎能……如此无情？”

凌乐闻言险些笑出声。他好笑地看着陆云麒，像是没想到他是这种性格的人，用重新审视的眼神将他打量一遍，才不紧不慢道：“无情？天机宫何时有情过？你不会真的相信有我在，她就能毫发无损地蹦蹦跳跳从里面走出来？”

陆云麒身子一顿，凌乐面带笑容，讽刺道：“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师尊的性子，你是觉得我能挡得住德慈长老？还是挡得住清风长老？”

“我……”陆云麒语塞。

现实如他所说，无论是修为，还是在天机宫的地位，凌乐长老确实都不能跟那两位相提并论。

林见素作为他的弟子，并不会因为他袒护而有优待。甚至作为他的弟子反而会受到更多的偏见，因为凌乐长老不仅不受德慈长老所喜，就连清风长老和扶桑长老也不喜他。

凌乐笑着点头，“对嘛，我在那里跟没在那里结果是一样的。既然如此，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在那里，免得我那小徒弟徒生希望，又因失望而难过。”

“……”这下陆云麒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，他垂下睫毛，沉默了半晌最后只憋出句：“弟子明白了……”

凌乐好笑地摇了摇头，忽然自嘲道：“说白了还是弱者无用。强者如水，处风浪而身不撼。弱者如萍，身无所依逐水流。

他拍了拍陆云麒的肩膀，叹息道：“人生荣枯，不过强弱。”

最后一句话宛如重锤当胸，砸的陆云麒心口闷疼。

之前他以血肉之躯相护，自以为只要一心赤诚，终能护她一世平安。今日结界之外，长老之下，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渺小如尘。

凌乐看着少年陷入长久的沉默，他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，脸上似笑非笑。

他的声音像是在嘲笑，又像是在提醒，在寂静的山中响起，犹如惊雷般响彻在陆云麒耳边。

“浮萍焉能护莲花。”

“你这样的人，护不了任何人。”

*

昭华前脚刚走，林见素后脚就飞上崖顶找吃的。

马上就要步入初冬的崖顶完全可以用“光秃秃”三个字精准形容。

所以昭华师兄所谓的运气好指的是什么？上天突然开恩给我砸下一阵粮食雨吗？！

林见素讽刺想着，慢腾腾地飞回洞里。

这里本来就湿冷，到了晚上简直可以冻死人。她有灵力护身，可也不是完全感觉不到冷。膝盖处的衣服又被德慈长老打破了，寒气直往膝盖骨里头钻。

她为自己会不会早早得上老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