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难办的是,这皇宫过于弯弯绕绕,又还十分广阔。商婷才住了几日只熟悉凤翎宫到神祭屋的路,别的路她断不敢走。 于是商婷便打算在神祭屋附近绕一绕。 到了歇息的时辰宫苑里自然熄了灯,青石板路上乌漆嘛黑,此时吹过一阵风到是让人有些脊背发凉。 太医院此时倒是亮堂。 顾征站在桌前,手边是摞得有几本书那么高的符纸。 只见他挽着袖子,手控制着木头夹子夹起符纸放进面前的铜盆中。 有头那么大的铜盆中浸满了符纸,盆中的深褐色的药汁就快见底了。 另一边,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正蹲坐在药罐前,一搭没一搭的扇着火。 “阿莅,还好今日是你当值,不然这些符纸都不知要攒到何年何月了。”顾征偏过头,笑意盈盈地对正在煨药的少年说道。 叫做阿莅的少年面无表情,懒洋洋地出声:“神祭屋一直以为自己的符纸有奇效,殊不知是殿下您日日用药物浸泡晾晒才有药效,什么时候装神弄鬼的不正之气才能被压制下去,唉...” 听他如此说,顾征却摇了摇头:“青荷与神祭屋命脉相连,只有神祭屋兴盛青荷才可安然无恙。” “噗。”阿莅突然笑出声,不禁打趣道:“殿下如今是在为他人养媳妇儿,那商青荷迟早是要嫁进国丈府的,您对她好那么多年,她不也只钟情于贺正谋吗?” 这话听进顾征耳朵里,叫他止住了嘴角的笑意,取而代之的是眼底浮起的丝丝失落。 他与商青荷青梅竹马,有时却恼自己怯懦,不敢表白心意,只能亲眼看着她去爱别人。 商婷走在漆黑的路上只觉得害怕得紧,她想要转头回神祭屋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,来时路早也记不清了。 耳边风声飒飒,更让她不禁有些心慌,于是她加快了步伐,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光亮。 商婷想都不想便三两步跑进院里,沿着院中的石子路往前,只闻到一股有些浓郁苦涩的草药味,再接着就看见一个身形高挑瘦削的男人。 屋内橘黄色的光亮只勾勒出他的轮廓,他手一抬一放似乎是在晾什么东西,商婷只觉得有些熟悉,便又走近了些。这一走进这才彻底看清楚了人。 “顾征?”商婷疑惑地叫了一声。 被这么一叫,男人手中的动作骤然停住,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:“青荷?” 听到声音商婷这才放心,她又往前走了两步,借着屋子里的光亮她完全看清了面前的景象。 石子路的两边搭起了几个木架子,木架子上挂满了符纸。这些符纸湿哒哒的,散发出一股苦涩味。 商婷顿时明白了他在做什么。 难怪大家用符纸兑水喝了能愈病,原来是顾征提前就将符纸浸泡在药中,再晾干。晾干的符纸再兑水,那药效就完全浸到水里去了。 “为何这么做?”商婷十分不解,但还是直接问道。 被这么一问,顾征算是懵了,他眨了眨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。 “那还不是为了你,为了神祭屋的声誉。”阿莅不知何时从门内走了出来,他站到顾征身边,倒是矮了顾征半个头。 商婷一听长叹口气:“唉,我就说嘛。装神弄鬼迟早是要玩完的,谢谢你啦三皇子。” 二人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,只满脸疑惑的对视了一眼。 按理来说以商青荷的高傲的性子若是知晓顾征在背后替她做这些,必定不会领情,说不定还会大闹一场。 “你是谁啊?”商婷望向顾征身边的少年问道。 可才说出口商婷就后悔了,听那少年方才的语气不算客气定然是与原主认识的。 阿莅更疑惑了,他开口道:“商青荷你病傻了吧?我是太医院院判首席弟子孙莅是也,你连我都不知道了?” “额...我...”商婷有些尴尬地四处看了看,只得胡乱找个理由说:“我当然认识你,只是这黑灯瞎火的,我有些看不清。” 虽说这个理由稍微有些蹩脚,但配合四下的环境倒也不难让人信服。 “你怎的这么晚了还来我太医院?”孙莅问。 “我...一时睡不着,打算四处走走,这走着走着就到太医院了。”商婷回答。 孙莅听了便抬眼望了望一旁的顾征,随即眼珠一转有了个注意,他语气淡淡道:“我听说你病还未愈,夜里风大容易着凉,不如让殿下送你回神祭屋吧。” 说完他还不忘用手肘拐了拐顾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