枕赠与舅父了,舅父养育我多年,又与我母妃兄妹情深,我即将远嫁,留个念想之物与他,以表思亲之情。玉枕是舅父之物,云哥儿弄丢了,那就是家事,舅父自会责罚,不关乎王室颜面,来日宫里问责,念及一场亲情,想来也不会怪罪。” 听她这么说,兰曦略加思索后点点头,只要事态平息,县主安心待嫁,便是最好的结果。虞尚君是她一手带大的,虽说知书达理,却性格懦弱,没有主见,不堪大任,她本还怕县主嫁去御南王府不能管家理事,来日让人拿捏,如今见她凡事想得周全,便安心了些,微微屈膝应道:“好,那我这就去安排。” 不过几日,外头气温骤降,魏府上下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虞尚君出嫁的事宜,只陆月衫闲来无事,穿了绣花袄在院里水缸边喂鱼食,院中草木繁盛,却瞧不见一朵带颜色的花,水缸里夏日盛放的莲花也枯萎了,她嘀咕道:“这冬日既不开花,也不下雪,连点颜色也没有。” 陪在她身边的小丫头春鸽笑了:“县主这是想嫁了?北御城这会儿正下雪呢,寒冬腊月还有盛开的梅花,听说宫里的祁妃最得圣宠,陛下便命人培育出各种颜色的梅花,夜夜往祁妃宫里去赏梅。” “哦……那……”陆月衫本想八卦几句,也不知兰曦从哪儿冒出来的,“啪”一记清脆的耳光砸在春鸽脸上,劈头盖脸一顿骂:“没羞没臊的小蹄子,在县主面前说话也这么不谨慎。” 春鸽慌忙捂着疼痛的腮帮子跪倒在地,辩道:“奴婢只是想逗县主一笑,姐姐何故打我?” 兰曦怒气冲天的说:“县主来日是要入宫的,怎能私下议论内宫之事,若有一丝风声传出去,让人拿了把柄,别说是你,就是县主也难逃干系。” 原本春鸽的话在陆月衫看来并没有什么,不过是随口八卦下宫廷趣事,兰曦还想上去踹她一脚,陆月衫赶紧拉住她,把她往远了挪,劝道:“好啦,小丫头片子懂什么,也是我多嘴问了一句,何必动这么大气,成日关在院里,无聊得紧,和丫头们说说外头的趣事,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。”说罢,转头使了眼色让春鸽赶紧下去,免得再招惹兰曦,丫头也是机灵,爬起来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。 “议论宫闱之事那是大忌,县主身边就是没个贴心的人,奴婢才着急,来日入了御南王府,底下的人嘴上没个把门儿的,肯定要给县主招祸的。” 她知道兰曦最好的地方就是谨慎,她握了握兰曦的手说:“既然不放心,那你便随我一同去都城,时时提点着我,我也好少犯错。” 兰曦有些犹豫,陆月衫知道她舍不下赢旺,但赢旺只是个管家,要前途没前途,要名分给不了名分,若赢旺是真心待兰曦,早就纳了她,也不至于这么些年了还偷偷摸摸的,再这么跟他耗下去,迟早赢旺媳妇会发现,到时候闹翻了天,别说魏府,只怕整个南州她都待不下去。 她再次劝道:“你伺候我这么些年,一心为我,也耽误了你半辈子,此去都城,若能遇上真心待你好的人,安安稳稳成个家,我定会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,让你安安心心过后半辈子的。” 她真心为兰曦考虑,兰曦听了也颇为动容,本来还想说点什么,陆月衫却打断了她:“还有件事,下面的丫头年纪小不懂事,也大多是穷苦人家出来的,说错话做错事是再平常不过的,往后她们做错了,你教她们便是,若实在不受教的,指她们出去做粗活儿也成,动则打骂,委实可怜。” 虞尚君以往极少过问下人的事,都是兰曦自己处置了便是,如今她既管了,也不能不给她面子,兰曦只能一律答允,却少不得叮嘱她:“县主心善是好事,可心慈手软,不是当家主母该有的性情,防患于未然才能保自身周全。” “我也不全是心慈手软,只是想着管教手下的人,软硬兼施内外得宜,过于严苛,怕她们心生怨怼,反生二心。” 兰曦稍微细想,觉得她考虑的也不无道理,便不再争辩。 出嫁前夕,舅父回来了,听外头回事的小丫头说,舅父才入府就发落了魏承云身边的人,亲近的打了几十棍赶出去了,在屋伺候的也让发卖了,秦小娘罚了半年的例银。 说来原主也是挺霉,明明是南州王嫡女,身份尊贵,可因为王爷王妃两情不睦,连带她也不受宠,一出生就让亲爹给打发出来了,先头是让王叔虞楚陵抚养的,结果没两年虞楚陵就为国捐躯了,虞楚陵的老婆也跟着殉了情,没办法只能又辗转过给魏铮真抚养,魏铮真是王妃亲哥,自然不会亏待她,在府里给她盖了别苑,单独住一个院子,请了琴棋书画教习的师傅,想把她教成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。虞尚君天资聪颖,学什么都一点即通,又擅长女工,绣花也是一绝,唯独性格软弱了些。在这世上,真心疼爱原主的,也就只有这个舅父了。 魏铮真过来的时候,身上的铠甲都还没来得及卸,脸上犹存怒意,陆月衫暗自揣测,莫不是舅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