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莲心拧了一把腰间的软肉。他不明所以地看去,却见她并不看他,而是殷勤地替身边的杨夫人布菜,又为公主殿下介绍了桌上的夏州特色菜,活络着气氛。顾煦笑了笑,终是什么也没说。 直到家宴结束,顾定安将萧懿龄送到她暂住的东厢房门口时,才问她道:“方才宴上,我兄长那句话,是不是惹殿下不高兴了?” 萧懿龄今日高兴,多喝了两杯,这关外的酒本就更烈,萧懿龄喝得微醺,步伐散乱,被顾定安扶着,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少见的懒散魅惑的气质。 她分明听见了顾定安的问题,却没有回答,定定地看了顾定安一会儿,才低声着,神神秘秘道:“你知道,那会儿,一两金跟我说了什么吗?” 顾定安知道她说的是开宴之前,令萧懿龄不再劝她坐下的那句话,也有些好奇,遂哄着回道:“不知道,她说了什么啊?” “她问我,怎么不叫你‘定安哥哥’了?” 温热的气息喷在顾定安颈侧,加上她暧昧的语气,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旖旎。顾定安喉结微动,垂眸对上萧懿龄迷离微阖的双眼,哑着声,像是对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:“我倒是更想你叫我‘二郎’。” 萧懿龄也不知是睡没睡着,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喃喃道:“二郎……” 顾定安似是没想到,当真会听到这句“二郎”,身子一下子僵硬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 而屋中的陆酒则是听到了声响,出来迎接。 她从顾定安怀中接过不省人事的萧懿龄,随后谢道:“将军请回吧。” 顾定安这才回过神,脚步不稳地离开了东厢房。 · 陆酒搀扶着萧懿龄回到房中,让她坐在软榻上,萧懿龄顺势手撑着旁边的小几,靠在了上面,却仍闭着双眼,一副醉酒不醒的样子。 而不远处的椅子上,却赫然坐着一个身着黑色华服男子。男子与往日京中相见时的一身劲装不同,身上的黑色长衫暗绣着繁复的花纹,显得人矜贵无比,脸上还戴着一张遮住上半张脸的银色面具,替代了从前那遮住整张脸的面具。 他手中端起茶盏,吹了吹盏中的热气,漫不经心道:“真醉了?” 萧懿龄这才偷偷睁开一只眼瞄过去,却猝不及防地与男子那深邃的黑眸对上。觑见他似笑非笑的唇角,萧懿龄抱怨道:“你怎么还在这啊?” 那男子,也就是昭肃君却打量着她笑道:“看来还是醉了,这种话,平时你可不会说出来。” 萧懿龄立时泄了气,无声控诉地看着他。 昭肃君没有理会她的怨气,只说道:“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,回到宾州,完成你要做的事,然后尽快回京吧。这也是圣上的意思。” 萧懿龄听他提到宾州,瞬间严肃了起来。 是啊,她此次作为钦使,来到宾州,可不是出来玩的。宾州百姓,尤其是那些马户们,被李氏压榨了多年,早已民不聊生。她此番离京,还带了朝廷将李氏抄家所得钱银,作为慰抚款,需要发放给宾州马户。 先前宾州军发生□□,虽被顾衡平息,但整个宾州官场仍是人心惶惶。 当初皇帝下令清除李氏党羽,宾州刺史、宾州军统领及其身边那些主要的从犯均已伏法。但李氏毕竟在宾州深耕多年,难保其没有残党余孽,在暗中伺机报复。皇帝不可能杀尽整个宾州官场,于是便要钦使对宾州官员进行考察,合格之后才能继续留任。 皇帝的疑虑也是不可谓不高瞻远瞩。 昭肃君告诉她,自从钦使卫队靠近宾州地界,有一伙人蹲守在鹿门驿通往宾州城的官道旁,想要伺机袭击钦使。幸而萧懿龄和顾定安决定微服出访,并让钦使卫队停在了鹿门驿,这才没有让那些人得逞。 但是就在萧懿龄派陆酒前去通知,卫队启程前往宾州城的时候,还是遭遇了那伙人的伏击。 他们组织严密,攻守相应,明显是直奔着车队中间的公主车架而来。彼时车中坐着的是奉命假扮公主的文杏,和陪着她的赵云袖,二人皆被吓得不轻,文杏还不慎扭伤了脚,手臂上被人划伤了一下。 虽有卫队的金吾卫相护,但那伙人就像是被人精心豢养的死士,个个凶悍异常,为首那人更是不管不顾,只向着被护在中间的华服女子出剑。 千钧一发之际,幸而昭肃君率队赶到,将那些人制服。可他们眼见事败,却连逃走都没有,直接用自己手中的刀抹了脖子。 昭肃君得知萧懿龄和顾定安在数日之前便微服进入宾州,便又匆匆赶去,刚好撞见回城求援的陆酒,这才一路追到夏州。 他将钦使卫队发生的事告诉了萧懿龄,萧懿龄心中当即便有了怀疑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