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赵亭看着萧懿龄乖巧的样子,忽然想起今日初见她时,脸上那面具一般的得体微笑。此刻她虽没有笑,却让他感到格外地真实。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,中途又发觉不妥,收手抱臂,与她一道慢慢走着。 “四年转瞬,五娘也长大了。” 萧懿龄听出他话中有话,只是已经不愿再提及往事,只打趣道:“季匀阿兄也没比我年长几岁,怎么把话说得如此老气横秋。” 赵亭忍俊不禁,调侃道:“我初见你时便觉得,这个小姑娘,心里压着那么多事,将来肯定长不高。” “让你失望了。” “所以,你现在是放下了吗?” “有的事可以放下,但有些事,是不能放下的。” 萧懿龄看向赵亭:“季匀阿兄,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只是,你厌恶的那些东西,对我而言并非负累,而是我走到这里的原因。这世道,阿兄看得明白,所以当初选择了远遁红尘。我尊重阿兄的决定,但我想要做出不同的选择。” 赵亭闻言点头,抬手轻拍了下萧懿龄的肩膀,道:“不管怎样,白鹿观永远有一盏热茶待你。” “好。” · “别人都说我鲁莽无状,那是你们不知道,赵季匀以前,可比我疯多了。” 李镜输了比赛,便拉着顾定安借酒消愁。 他灌了自己一口酒,对顾定安道,“你以后进宫的话,可以去瑞霞湖看看,那边的天鹅群里,有一只翅膀受过伤的,飞不起来,只能在湖边扑腾,那就是赵季匀小时候干的。” 赵亭十二岁入宫进文晖阁,那时正是男孩子爱玩爱闹,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。赵亭拿着授课的弓箭师父分给他的那把小弓,祸害了宫中不少花鸟鱼虫。 大概是因为赵亭从小就长得乖巧又俊美,虽然调皮但于功课上从不含糊,文章也颇具灵气,博士们都对他又爱又恨。 而皇帝也不知是真的喜欢这孩子,还是给他祖父信国公赵锡章的面子,从未因他调皮的行为惩罚过他。 彼时,李镜刚刚因为砸萧懿龄虫子,被罚回家反省。他一回到文晖阁,便听说来了个比自己还能折腾,破坏力更强的人,却从未因惹祸挨过罚。 从那时李镜便看赵亭不顺眼。 不过后来,也许真是应了那句“不打不相识”,阴差阳错之下,赵亭、李镜、萧懿龄三人竟渐渐熟悉了起来。萧懿龄还因此被太后叫去谈话,但谈过之后,太后便放任此事了。 从那以后,萧懿龄上有三哥萧承祐,下有赵亭、李镜两个小霸王,在文晖阁的日子终于过得舒服些。 变故发生在萧懿龄十二岁那年的上元节。 上元宫宴,君臣同庆,许多权贵重臣都携家眷入宫赴宴。 赵亭、李镜、萧懿龄三人则约定好,宫宴时趁长辈们不注意,偷偷跑到旁边没人的宫室去单独开一桌,给赵亭庆祝他正月十五的生辰。 为了不引人注意,他们三人并没有一起离开宴会,而是各自分开走的。 可意外就出在这里。 萧懿龄带出来的那盏灯笼被冬夜的朔风吹灭,而在她摸黑走过一处假山时,却猛然被一条成年男子的手臂揽过,塞到了假山缝隙中。 她慌张害怕极了,不由得尖叫了一声,却被男子的大手死死捂住,另一只手则揉按着她的背。 混杂着酒气的热烫呼吸喷在萧懿龄耳边,他放开捂嘴的那只手,凑过来还想亲她,萧懿龄趁机大喊,“我是公主!我是萧……”可还没等她喊出自己的名字,便又被他捂住嘴。 挣扎之间,萧懿龄的手摸到旁边假山上一块松动的石头,她用力将它抠下来,并狠狠地砸向面前之人的脑袋。 男子缓缓倒下,萧懿龄这才借着一点月光,看到他的脸。 萧懿龄捡起那只已经灭掉的灯笼,跑向约定好的那座宫室,打开门就看到赵亭已经到了。 “五娘!你这是怎么了,遇到什么事了?”赵亭见到萧懿龄这副头发散乱,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,吓了一跳,忙上前想要替她整理。 “啊,没事,三郎呢?”萧懿龄故作镇定,顾左右而言他。 “他还没到,不知道是不是又迷路了。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,告诉我好不好?”赵亭双手握住萧懿龄的肩膀,迫使她看向自己的双眼。 看着相似的这张脸,萧懿龄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,“我刚才,我好像,碰到你堂兄了,在假山那边。” 萧懿龄抬手擦泪,赵亭离得近了才看到,她右手指尖上有细小的血痕,脸颊上还有几枚指印,明显是男子的。他瞬间